不知為什麼,我急得眼淚都要掉出來了,一下子就衝到侯爵身邊。他臉色蒼白,髮結早已不知道掉在哪裡,金黃色的長髮上四散開來,上面沾滿了泥土和草葉。他的大腿內側被野豬的獠牙撕開了一條長長的口子。殷紅的血液從馬褲下面汩汩冒出,將白色的馬褲染成紅色。
出於現代人對急救和人體醫學的一知半解,我估計他傷的是腿部的動脈,如果不及時止血,那侯爵就會因為大出血而死亡。
此時,哈斯正想挪動侯爵,讓他躺的平整一些。而一旁的另一個男僕則掏出一團看起來不太乾淨的布,折成方塊,想壓在傷口上止血。我連忙攔住他,伸手將自己的領帶扯下,先在他的腹股溝下方緊緊纏了一圈,接著又用小刀割下一大片襯裙,厚厚地裹在了侯爵的大腿上,試圖阻止傷口繼續流血。
侯爵的眼睛一直盯著我,注視著我的臉,和手裡的每一個動作。他一聲不吭,要不是額上不停滲出的汗水和越來越蒼白的臉色,我幾乎要以為他沒有任何疼痛的感覺。
很快,我完成了包紮,滿頭是汗地望著他。
“……這樣應該就可以了。”我自言自語地說,伸手探向侯爵的額頭,想檢視一下他的體溫狀況。
他一手支撐著地,一手從上衣的口袋中掏出手帕,顫顫悠悠地將我額頭的汗拭乾。
我看著他,一瞬間淚水竟汪在眼眶裡,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但他卻刻意逃避了我的目光,不顧陣陣痛楚,有條不紊地指揮著僕人們把野豬捆好。
哈斯和約翰找來兩根很長但韌性極好的木頭,綁上結實的帆布做成一個簡易擔架。一個男僕依了侯爵的命令,拿來一瓶酒,用刀尖挑開瓶塞後遞給侯爵,他一連灌了好幾大口,臉上這才有了些許血色。
我不知道這種情況下傷者應不應該大量喝酒,不過外國電影裡的男主角們似乎都是靠喝酒或在傷口上噴酒來止疼的。古代的醫療條件很落後,更何況還是在這荒郊野外?希望酒精可以麻痺他的神經,暫時緩解一下疼痛。
我望向侯爵,雖然身負重傷,但感覺他了結了心頭一個大願,所以興致仍舊很高。他對救了我的事情隻字未提,看到那頭親手幹掉的野豬,臉上洋溢位孩子般的笑容,彷彿他並非為了救我而主動衝向那頭狂暴的野獸的。
侯爵跟我說,要把野豬的頭顱掛在城堡大廳上。可以看出,他對此次狩獵的成果頗為滿意。
男人都是貪玩的孩子,無論哪個歷史時期都一樣,我無奈地搖了搖頭,心裡想。他們永遠沉迷於讓自己心跳加速的驚險遊戲之中,從不將自身的安危和親人的擔憂放在心上。
說來奇怪,這次之後,我不自覺地將自己等同於了歐也妮,也開始把侯爵當作親人;但不同的是,我對他產生的是一種無法言喻的超越親情的情感。
很快,我們便收拾停當。侯爵躺在由並排的兩匹馬馱的擔架上,我也騎上騾子,而那匹負了傷的大黑馬則一瘸一拐地被約翰牽著,跟隨在隊伍後面。
走出森林時,日已西斜。
早已飢腸轆轆的我只能在騾子上草草吃點東西,本來準備好的野餐,也因為侯爵的意外負傷泡了湯。
一路上侯爵談笑風生,不時地向我們說起起過去他參軍時的種種冒險經歷。我知道他的動脈沒事,血也已經止住了,儘管如此,那麼重的傷口也是很痛的,不停地說話。只不過是用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罷了,估計這也是他在戰爭中學會的方法吧。
沒過多久,他開始不說話了。我以為他是累了,也就沒太放在心上。
然而,一段不正常的沉默過後,我發現他額頭開始冒出豆大的汗珠,臉色也愈發蒼白了。我急忙到他身邊,發現他額頭燙得厲害。
就在剛出樹林時,我們已經派了一個人先回去通知洛奈小姐。但由於侯爵的傷勢,我們無法走得太快,在傷口的撕痛和灼熱的體溫的雙重煎熬下,侯爵昏厥了。
他必須臥床休息,等燒退後才能趕路。因此,我跟哈斯商量了一下,決定在來時經過的小村子中留宿一晚。
我們走得很慢,一路上歇歇停停,直到月掛枝頭方看到村子升起的裊裊炊煙。
接待我們的仍舊是那個“問號”老頭。哈斯告訴我,他是本村的村長,我們今晚要在他家留宿。
一進院門,“問號”老頭便跪在擔架前,捧起侯爵的手不停地吻著,在一旁的我甚至聽得到老頭嘴裡發出的“吧唧吧唧”親吻聲。侯爵皺著眉頭,將手抽了回來。然後,老頭開始向他的領主噓寒問暖說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