撫育兒女,累死累活從無半點怨言,但凡略有一點法子,他們也不捨得叫她撇家舍業的出去做工啊。
老頭兒小心翼翼的將油燈挪過來,忍不住道:“不止哩,人家掌櫃的還叫新光帶回來年禮哩!那可是肉,這一大包,怕不是要好幾十文呢!”
“肉!”兩個孩子爭先恐後的叫起來,又拼命伸長了脖子往裡瞧,老『婦』人也唬的夠嗆。
好幾十文?這樣貴重,他們如何能收?
新光忙開了紙包,但見昏暗的燈光下猛地竄出來一股濃香,裡頭好大一隻肥嫩的豬蹄,還有些個老大的翅膀之流,登時饞的兩個孩子口水直流,兩位老人和新光自己也忍不住狂咽口水。
這,這樣多?
如何吃的完吶!
兩個孩子雖然饞的要命,可卻十分知禮,手拉手站在桌邊狂吞口水,又小心翼翼的抬頭,“爹,我們,我們能吃嗎?”
“娘吃了嗎?”
三個大人登時淚流滿面,新光用力點頭,撕下一大塊皮肉相連的豬腳肉遞給兩個孩子,“吃了,你娘吃了,爹也吃了,這些都是給你和爺『奶』的。”
兩個孩子對視一眼,小心的接了,轉頭又遞給爺爺『奶』『奶』,“爺,『奶』,恁先吃。”
兩位老人老淚縱橫,幾人推來讓去,到底還是老人略咬了一點,兩個孩子才開動了。
“爹,真香!”
“這邊是說書先生口中的大口吃肉吧?”
老頭兒又叫兒子吃,新光笑著推辭,只道自己已經同婆娘吃過了。
話音未落,那老孃卻嘆道:“我兒,你莫要再哄*遮蔽的關鍵字*子,俺眼瞎心不瞎,你哪裡捨得?這話便是當年你小時候,我同你爹哄你的,如今倒成了你哄俺們了。我同你爹左右是黃土埋到脖根兒的老廢物了,若你不吃,俺們更不必吃了。”
一番話說的新光淚眼婆娑,只得小口小口的吃起來……
當夜,一家五口『舔』嘴抹舌的分吃了一隻豬蹄,其他的都小心翼翼的重新包好了,高高掛在房樑上。啃完了豬蹄剩下的骨頭也沒捨得丟,次日用水煮一煮,加了米麵便是一鍋肉粥哩,何等奢侈!
次日一大早,展鴒就去熬麥芽糖了,席桐和展鶴兩人照例跟著,偶爾還幫忙打打下手,竟沒有李氏的用武之地了。
昨天那用麥芽和糯米發酵過後榨出的汁『液』已經用粗紗布反覆濾過好幾次的,展鴒將它們倒入大陶罐中,以小火慢慢熬,又用小木棍兒不斷攪動防止沾糊,空氣中開始散發出一種香甜的味道。
隨著水分的蒸發,陶罐中的『液』體越發粘稠,最終呈現出蜜一般的暗金『色』。
展鴒用一根筷子挑了下,微微用力便挑起來老高,中間的糖膏越扯越薄,好似透明絲線。
她弄了一點嘗味道,又對席桐笑道:“是不是那種特別原始的甜香?”
席桐取了一段糖絲放入口中,衝她豎了豎大拇指,笑著搖頭,“真有你的。”
“那是!”展鴒揚了揚下巴,小模樣十分得意。
又過了會兒,陶罐中糖膏已然十分粘稠,展鴒從裡頭取了些盛入碗中,剩下的繼續熬。
席桐有些不解,“不是已經成了麼?”
“那是麥芽糖,滋味好,吃起來也有趣,只是放不了太久,”展鴒解釋道,“這裡沒有防腐劑,也沒有冰箱,冬日還罷了,年後春暖花開,要不了多久就壞了。我再去去水分,將它們做成糖瓜,放一整年都沒問題。”
說著,她便用筷子挑了些金『色』的麥芽糖膏,想了想,乾脆放在案板上將糖膏粗略的按成蝴蝶型,又小心的拉了兩根觸鬚出來,略放涼了些,也硬了些,這才遞給一直搓著小手等著的展鶴,“噥,去玩兒吧。”
她沒捏過糖人,不過勝在手巧有靈『性』,雖然蝴蝶觸鬚有些粗壯,看起來有些滑稽,可反而有種質樸的意趣。
展鶴看的眼睛都亮了,歡喜萬分的拿在手中,主動點著腳尖往她面頰送上一個輕柔溫暖的親吻,然後便小心翼翼的『舔』了一口,登時將小嘴兒驚成o字型。
好甜哦!
席桐看的有趣,抬手幫他扶了扶有些歪的兔皮帽子。
“呦,這是什麼?”
三人正笑著,許久不見的諸錦從外頭進來了,看見展鶴手中的糖蝴蝶便好奇的問道。
“麥芽糖。”展鴒衝她招招手,也做了個蝴蝶,“『舔』著吃咬著吃都隨你,只別忘了刷牙,不然糖吃多了該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