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薛家重歸平淡,秩序井然如平日。
榮惠早早便醒了,非是昨夜失眠,她睡在最讓自己安心的地方;最讓自己安心的人身邊,一夜好夢;直至天明。
朱立軒似乎也睡的不錯,早早穿戴洗漱後;便再榮惠的香閨裡頭這裡瞧瞧,那裡看看,十分好奇的樣子。恰逢榮惠的奶嬤嬤藉著早上的時候還與榮惠請安;朱立軒便抓著奶嬤嬤好一同問,不外是榮惠小時候的事兒。
奶嬤嬤在薛家生活這樣久,並非沒見過世面,但哪裡瞧見過皇子的真容。朱立軒一問,奶嬤嬤見他這麼親自家小姐,當即就如抖篩一般全都說了出來,糗事、笑話、趣事不一而足。
朱立軒聽得入神,時而捧腹時而大笑,待那奶嬤嬤說無可說後,還意猶未盡。
榮惠終於打扮妥當,這才得了空朝奶嬤嬤一撓,嗔道:“嬤嬤!”
奶嬤嬤嘿然,意識到她有些多言了,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但見朱立軒與榮惠親密,又笑笑鬧鬧如孩童,想必只是聽來頑罷了,她這才略安了安心,忙就告退了。
朱立軒見了,就打發魏長追去賞個金餜子與那奶嬤嬤。
榮惠笑瞪了他一眼,朱立軒在榮惠懷裡一陣搖晃,將身上簇新的寶藍色刻絲錦袍揉得不成樣,竟是小孩做大人般嘆氣道:“若是我早託生幾年,便能與華嬪玩到一塊去了。”
榮惠替他扯平衣袍,抿了抿頭髮,低頭取笑道:“胡說,什麼玩到一起去?二殿下與我差了一輩哩!”
朱立軒斜眉,很不以為然的道:“我今年八歲,而華嬪今年也不過是及笄之年,相差不過七年,怎麼能算一輩?”
榮惠失笑,只當這小祖宗是裝傻賣無賴起來,不與他再說。
朱立軒卻越是算得高興,歪著頭打量榮惠,上身一襲嫣紅蹙金飛雲翟衣,下著桂色盤金彩繡留仙裙,彷彿一朵盛放到了極處的牡丹。他最喜歡華嬪的眼睛,眼波流轉,異樣明亮。他想,小時候的華嬪一定是芬芳吐蕊的牡丹花苞。
早膳時,榮惠領著朱立軒與自己這房人用的,也就是薛家長房。
席上,榮惠的雙親,二哥、兩個弟弟薛過和薛運,兩個侄兒良哥兒辰哥兒皆在座,兩個嫂嫂則在一側為公婆佈菜。和昨日不同的大局面不同,這樣一桌早膳格外有小家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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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惠的性子在薛家的嚴謹古板的大流中來說,很算得上異類,格外跳脫幾分。是以,在她幾番活躍下,兩個弟弟還是少年,又有兩個幼年侄兒,一頓飯吃得十分熱鬧。
連榮惠問到兩個弟弟的功課時,都是輕鬆活潑的。一直坐得端正筆直,卻有些心不在焉的薛大老爺都瞧不過眼,只是不衝榮惠,而是衝兩個幼子瞪了一眼道:“在娘娘跟前如此,似什麼樣子!還不好好的說功課。”
薛過和薛運連忙正了臉色,不敢再與榮惠說笑,正正經經的將進來習武的進益簡略的說了說。
薛過年長,性子實些,說話間不浮誇也不過分謙虛。薛運卻是自信滿滿,才十一二歲的年紀,便放言道:“阿姊,爹爹手下,我都能接上四十招哩,他日武舉,必為阿姊奪個頭籌來,讓薛家再多個將軍……”
只是話還沒說完,便被薛大老爺黑著臉敲了一記,斥道:“張先生沒教過你什麼是謙虛麼?”
榮惠慣知自己這個弟弟學武是把好手,學文就不通用了,果然,聽了提及文先生,薛運的尾巴就收了回頭,低頭不說話了。
薛遠微笑著看了薛運一眼,好笑道:“五弟要拿武舉頭籌,只怕還得趁這幾年功夫好好加把勁把你堂兄薛懷打敗才行吧?聽說上回你與他比試,可是輸了呢。”
薛懷是榮惠二叔薛定海的長子,先帝爺徵漠北時,薛定海也是領過兵,當過主將的。只是漠北鐵騎名不虛傳,薛定海帶兵好不容易趕走這群韃子,還落了腿傷,雖然不至殘疾,但腿上功夫全廢了,榮惠未曾謀面的四叔任副將,人更是死在這場戰役中。
雖時過境遷,但榮惠仍是唏噓,薛家祖輩為朱家的朝廷所做的犧牲,簡直不勝列舉。只是這份忠心的回報,簡直讓人心寒。
薛定海盛年遭此不幸,如今只勉強在軍營中任箇中等武官,自己無望,便一門心思教導兒子。薛懷便再這種環境裡成長,武藝的確是薛家的翹楚。
薛運臉色大紅,急道:“就差一點,都怪他個子生得高,我還沒來得及長大呢!”
除了薛大老爺作勢要打,席上其他人全都忍俊不禁,笑成一團。
再是不捨,榮惠也必須在午時前回宮,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