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除了入秋的矜貴衣料、新晉的瓷器,榮惠還不經意瞧見幾個托盤上還有幾隻精緻的燻爐、燭臺……朱文燁真待一個人好起來,還真是十全十美,十分妥帖。
回宮的路上,榮惠想起了些什麼,忍不住輕聲問了一句:“高達海……是西太后的人吧?”
隨行的喜善回道:“高達海的菜戶便是西太后身邊的芳茹。”
榮惠笑了,看了喜善一眼,打趣道:“那芳茹比你還大上幾歲,你呢,怎不找個相互依靠的?”
“娘娘……”喜善略有了赧色,清咳了一聲,才道:“奴婢微末,也沒這心思。”
榮惠拍了拍她的手,也不深究,只淡淡笑道:“無妨,日子長著哩,你總不會一直微末下去。
遲些也就能尋個合意的。”
喜善抬頭打量了榮惠一眼,旋即垂首,點了點頭:“承娘娘美意。”
榮惠原以為,等到自己冊嬪禮這日,薛達和二伯也該進京了,畢竟自朱文燁所說的幾日後也的確是幾日後了。但是真到了冊嬪之日,薛達和二伯的卻還在回京路上。
若非芝蘭從葉侍衛那裡打聽來的皆是安全無虞的訊息,榮惠只怕就要寢食難安了。知道親人尚好,榮惠就只好安慰自己是古代交通不便。
冊嬪這日,是八月十三。
燕都春夏多雨,秋冬少雨,但雖是無雨的好天色,青石路卻因晨霧而微微潮溼著,連呼吸都是細細密密的黏膩。
榮惠難得自然醒,不聞金鈴聲就起了個早。
她梳洗罷,在數個宮人的服侍下,才換上了那厚重三品嬪翟。赤金鑲玉的步搖,領間有一道極窄的牙子花邊的領子繫著金銀扣,加上身上的霞帔;螺鈿珠玉帶;胸前補子上繁雜富麗的圖案,看久了顏色直讓人暈眩。
暈眩也是幸福的暈眩,榮惠端坐在輦轎上,手不自覺的輕撫腹部,默默含笑。原本嬪位是不能乘輦的,但誰叫她腹中孕有皇嗣,朱文燁自然而然的許了這份恩寵。
榮惠本可以效法班婕妤辭輦,但一想到班婕妤那麼賢惠自虐也沒有好結果,她就從善如流了。若真有離職一日,至少她也是享受過的。
今日從靜安宮至建寧宮顯得格外漫長些,前頭是一行執事內監,捧著捧著香珠、繡帕、漱盂、拂塵等物,又有細細樂聲,很有幾分排場。
榮惠走進建寧宮正殿時,眾妃早已到了,除了首位的莊貴妃、懿妃,正座上的竟然是西太后。這叫她小吃了一驚,反而,東太后卻沒來。
西太后一身翟服十分莊重,面容卻非常溫藹,對榮惠笑得十分親切,細細噓寒問暖。
榮惠心底歎服,董事長果然是董事長。
今日冊嬪,西太后有一萬個理由不來,就算來了,也有一萬個理由給她好看。但西太后沒有。如今西太后的表現,似在對人無言的表示清者自清。
而莊貴妃賢淑依舊,懿妃少不了冷言熱語幾句,卻也是她的本色演出,反而來得真實。旁的妃嬪,位分不高,自然沒有發言權。
至此,榮惠順利晉封為華嬪,僅居莊貴妃、懿妃之下。
禮畢,西太后等人的輦轎一出,顧梓榆便幾步行至了榮惠
的身側,拉著她的手,輕笑道:“華嬪娘娘,大喜,以後妹妹就指著姐姐你過活了。”
榮惠輕戳了她一指,道:“胡說,憑你眼下的寵幸,還需指著旁人不成?”麗淑儀,不,麗婕妤禁足,賢昭儀未愈,她自己有孕,眼下新人裡頭可就顧梓榆最是冒尖。
顧梓榆嘻嘻一笑,近身在榮惠耳邊道:“旁人當然指望不上,但惠姐姐可不是旁人,妹妹我大可放心指望。”
榮惠見她笑意暖如春風,自己的心也不由暖了幾分,張嘴要嗔笑幾句,卻聽得一聲“華嬪娘娘”,只好嚥下話頭,轉過身去。
來者是個眼生的內監,榮惠身側的喜善正要發問,那內監就請安道:“華嬪娘娘,奴才是慈清宮的小祿子,聖慈太后吩咐奴才來請娘娘過去。”
聽到他自稱小祿子,便曉得這是沒有品級的小內監,榮惠微挑起眉,顧梓榆已經皺起眉。宮裡頭自有一番潛規矩,讓誰來請,自然是表達對方的分量。
雖然對方很不給面子,但榮惠臉皮甚厚,笑得一臉誠懇:“早就想去慈寧宮侍奉太后了,只是幾次前去都不得時,如今倒叫太后來請,真是慚愧,咱們這就去罷。”說著,寬心的看了顧梓榆一眼,將她不忿的手拉了下去。
榮惠原本不知道為什麼東太后缺席自己的冊嬪禮,雖然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