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親手給他倒了杯酒,這樣的榮耀實在是令所有下人妒忌。何平自忖自己也不比他弱些,不過是沒管著糖廠的事,所以無法立功。但眼下家裡不是還有個煉油作坊麼?
今日看丁師傅也大出風頭,魯師傅的臉上便有些掛不住,早早就稱不勝酒力,先告辭了。他們二人都是同時給陳晗聘來的,眼下一人露了臉,另一人心裡自然不好過。何況魯師傅比丁師傅還年輕了十幾歲,如何沒有爭強好勝的念頭?若是能跟他聯手,做些成績來也讓老爺夫人姑娘們刮目相看……何平想及此,再也坐不住了,起身拿出門的厚外套。
何奶孃見說著說著,自家男人竟是要走,不由詫異,“這天都黑了,你還往哪兒去?”
“你就別管了,我晚上說不準就不回來了。”
“不許去!”何奶孃警惕的將他一把拉住,“不說清楚我不讓你去!要不。你把錢袋子留下。”
何平急了,“你想哪兒去了?我去找魯師傅,你以為我現在還有心情去花天酒地麼?”他也賭氣道,“難道不怕沒了站牆角的地方?”
何奶孃一怔。不覺鬆了手,何平忿忿然往外邁步。可他剛拉開門,卻見門外有客來了,頓時打起笑臉,“喲,這不是樊將軍嗎?快請進!”
何平跟在錢文仲身邊日久,大多數的官員都認得他了。樊澤遠點頭一笑,跳下馬來把韁繩遞給他,進屋找錢文仲說話了。
見有外客,還是樊澤遠,石氏忙帶著女兒迴避了。自從皇上的聖旨下了,樊澤遠就結束了禁閉生涯,回去和錢文仲一道總結他們耕種的經驗教訓,給王越在全軍推行軍屯製做參考。
喝了口茶。樊澤遠的笑容真誠而愉悅,“深夜前來打擾,是有一事想先知會你一聲。我已經跟元帥請好了假,想趁著這段時間無事,回家看看。”
樊家就在隴中,若是快馬加鞭,他回家一趟大概只需二十天不到,還算便捷。來去差不多他請了兩個月的假,正月裡離開,三月中旬回來,那時候九原才剛剛開始冰雪消融,正是準備春耕的時候。
錢文仲沒有任何意見。只給他們家裡帶好,又忽地想起一事,“你哪天走?我準備些糖果素油給你帶上,都是自家做的東西,拿回去給孩子們嚐個鮮。”
聽及糖果,樊澤遠卻躊躇起來。片刻方道,“錢大人,這話也許我不該說,但您為人赤誠,待我又至直至誠,若是不說,只恐我心中難安。”
錢文仲正色起來,“有什麼話,樊將軍但講無妨。”
樊澤遠看了他一眼,才壓低聲音道,“我聽說高監軍打算把明年挖出來的甜菜全用來喂牲口,嗯……您家不說煉糖不賺錢麼,他還想把那塊地方連同你家建的房子都收回來。不過此事只是私下在傳,尚未得到元帥的認同。”
對於一個武將來說,又是個大男人,讓他揹著人傳些小道訊息,樊澤遠自己都覺得羞慚不已。但錢文仲確實是個老好人,自從跟他搭檔以來,不管是在工作上,還是在生活上,都對自己助益良多。大丈夫恩怨分明,樊澤遠從軍中兄弟那裡聽到對他不利的訊息,自然不吐不快。其實,這也才是他今日來的主要目的。
錢文仲慎重謝過樊澤遠的提醒,把人送走後,陷入了沉思。
雖然樊澤遠沒有明言,但他猜到,自家放出甜菜糖不賺錢的謠言,可能引起人們的懷疑了。如果一項東西不賺錢,你經營一撥就收手,說賠了那大家自然不會懷疑。但若是你一面說不賺錢,一面又源源不斷的做下去,那人家肯定會有疑心。
但他們家一直在賣糖之事上很小心,幾乎不在九原露面,那是哪裡露了馬腳呢?不過現在追究這些已經沒了意義,既然高傑已經起意要斷了自家的財路,得儘快想個法子應付才是。
錢文仲心裡很是不甘,家裡才剛剛研製出花式福糖,這是全家人辛辛苦苦的勞動所得,難道就因為高傑那個心胸狹隘的小人,就要全部毀於一旦了麼?錢,他們可以不賺,但這口氣,錢文仲委實咽不下去。
他雖然沒在家裡管這些事務,但妻女下人們的辛苦如何不知?若是別的什麼技術問題倒也罷了,可這明明是**,還是因為高傑對他們錢家的心結才給妻女們惹來的麻煩,若是錢文仲就此示弱,保護不了自家妻女辛辛苦苦拓展出來的產業,那他這個男人,這個爹當得也實在沒啥意思了。
何平送走樊澤遠,回頭看老爺獨自在屋內徘徊,一副愁眉不展,心事重重的樣子,他想了想,上前開口了,“老爺可是為了樊將軍的話擔心?”
錢文仲抬眼見了是他,並不意外,何平剛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