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又有……”
呀!她忽地自悔失言,不覺已將自己代入,羞得滿臉通紅。
既然她如此坦白,錢靈犀也不客氣了,“橫豎這裡只有我們姐妹二人,我不怕跟你說幾句實話。若是你當真嫁了去,雖是他們的母親,但往後你還會有自己的孩子,這樣他們……”
“要是我的話,會做到一視同仁的!”錢敏君自信滿滿的說著,打斷了錢靈犀的話。“平常娘不常說,要以心換心?只要我能好好待他們,又有什麼區別?”
那種以心換心,可不是用在這裡。歷來家務矛盾最多紛爭。象她鄉下的外婆,可算是任勞任怨的繼母典範了吧?可日子過得如何?不僅自己,連一雙兒女都被前妻子女作踐得要死,何曾有過什麼以心換心?
不過看她一臉的執拗的稚純,錢靈犀知道跟她說這些黑暗面是行不通的,於是換了種勸法,“那你有沒有考慮過乾爹嬸孃?他們可是指著你養老的。你若是嫁給樊將軍,將來讓乾爹怎麼和樊將軍共事?是上下級還是翁婿?”
錢敏君聽得一愣,不過隨即就笑了,“都說我糊塗,你比我還糊塗。爹不是鎮守邊關的武將,再有一年的時間任期就滿了,到時朝廷自有安排。豈會一直在他手下?”
錢靈犀幹張著嘴,不知該怎麼說。其實厲害的話不是沒有。光問一句樊澤遠的債務,估計就能讓錢敏君難堪不已,但錢靈犀不太忍心把話說得這麼狠。畢竟這是錢敏君第一次對異性產生好感。如果打擊得太厲害,罵她傻,罵她笨,罵她不通世務云云,會不會太打擊人了?
再有一點,這愛情本來就沒有什麼道理,再聰明的人陷進愛情裡也是會犯傻的。如果拋開那些外在因素,樊澤遠確實是個不錯的男人,有擔當有責任感,以錢敏君的天真。若是嫁給他的話,這男人一定會好好疼愛她的。
錢靈犀糾結了半天,最後只得道,“若是姐姐真的有這個心思,還是先跟嬸孃商量下吧。這婚姻大事,總要父母作主的。”
錢敏君雖然害臊。卻仍是忐忑的問,“那你說,娘會同意麼?”
絕對不會。以錢靈犀對石氏的瞭解,她絕對不可能同意這門親事。她滿心想要的,是一個家世般配,老實可靠,又家境單純的女婿,不指望人家有多大本事,但絕不會要樊澤遠那般複雜的家庭。
但錢靈犀在心內嘆了口氣,只道,“你問問她試試。”
可錢敏君卻忸怩起來,“要不……妹妹,你幫我問問?”
錢靈犀苦笑著望著她拋來的燙手山芋,卻不得不硬著頭皮接下。這種事,要是錢敏君直接去找石氏,肯定會被大罵一頓。同理,要是換作錢靈犀去,也逃不開一頓訓斥。恐怕還會疑心她慫恿著錢敏君不學好,看上那麼個人。
可能不幫忙麼?錢敏君這麼信任自己,才將這樣的心腹事告訴她,錢靈犀覺得,趁她現在還未泥足深陷,早些讓石氏出手,斬斷她這心思只怕還是件好事。可到時石氏要是氣頭上來了,採取雷霆手段怎麼辦?
錢靈犀想著錢敏君哭哭啼啼,被棒打鴛鴦的模樣覺得不忍,可想著她要是當真嫁了去,日後因為家務矛盾,家計艱難而憔悴不堪的模樣也覺得不忍。
唉!愛與不愛都好難。
大半夜的,她在這裡輾轉難眠。害她的當事人之一樊澤遠也在軍營裡輾轉難眠。因為出言頂撞了監軍高傑,被王越下令在軍衙裡關了禁閉,這樣的小小懲罰算是輕的,樊澤遠並不擔心。他擔心的是高傑一意孤行,強奪了士兵的糧食,那才會讓人心渙散,自己威望掃地。凡帶兵者,最忌諱在士兵們的心目中形象崩塌,真要果真如此,那他這個將軍也不用幹了, 不如回家賣紅薯得了。
正在忿懣之間,忽聽有人敲門,“樊將軍歇下了麼?”
“是元帥?快請進!”
王越揹著兩手,笑吟吟的進來了,“地方簡陋,讓將軍受委屈了。”
樊澤遠見了他,頓時一顆心落了地,王越肯深更半夜的來看他,就是站在他一邊了。朗聲笑道,“只要能保得住士兵們辛苦耕種來的糧食,末將受這些小小委屈又算得了什麼?”
見他已經明白過來了,王越頷首稱讚,“難得將軍有這樣的氣度,不過還需委屈你在這裡盤桓幾日,可做得到麼?”
“但憑元帥吩咐!”
……
京城。
當東方的第一縷晨曦破開黎明前的黑暗,厚重的城門在緩慢而沉重的吱呀聲中開啟,因為錯算時辰,在城門外等候了半夜的馬兒打起精神,歡快的踢踏著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