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寫這封信。可就連他也知道,姓唐的那人靠不住,爹孃怎地就如此糊塗,還想讓你跟他過下去?你說他要是個純粹的書呆子也就罷了,可那人不僅呆,還犯渾!幹出那樣沒臉的事,還敢在爹面前頂撞,這樣完全不通情達理的男人,怎麼可能好好過日子?這不是把你往火坑裡推麼?姐——”
錢靈犀還想再說的話,戛然消失在錢綵鳳的眼淚裡。
從小到大,錢靈犀不是沒見過姐姐哭。有憤怒的哭,委屈的哭,感動的哭,喜悅的哭。可從來沒有見過錢綵鳳會這樣,默默的,無聲的掉眼淚。她什麼話都不說。只坐在那兒低著頭,任那大滴大滴的眼淚砸在手背上。可那樣一種悲傷與無助,卻濃濃的滲透出來,讓人心酸。
“姐……姐你怎麼了?你別不說話,你說說話呀。”姐妹多年,錢靈犀被她的樣子嚇著了,眼淚不聽使喚的跟著一起往下掉。
錢綵鳳那是誰?是錢文佑家的小辣椒。吵起架來整個小蓮村都沒有不怕的。在錢靈犀的印象裡,姐姐總是活潑的熱烈的,歡快的氣場強大的,什麼時候她能變得這麼安靜而沉默?
搖晃著她的胳膊,錢靈犀想把原本的姐姐找回來。“你別怕,那個姓唐的不是在京城沒回去嗎?你又沒跟他怎麼樣,就算是他不同意和離,寫休書也行!總之咱不跟這種人過了,我保證將來再給你找個好姐夫,行不?”
終於,錢綵鳳抬起滿面淚痕的臉,卻替妹妹輕柔的拭去她臉上的淚,幽幽的吐出兩個字。“晚了。”
錢靈犀心神一震,臉色頓時變了。
錢綵鳳給自己也抹了把眼淚,吸了口氣才說出話來,“你還不知道吧,在爹走後,他……就回來了。三天前剛剛到的家。”
她深深看了妹妹一眼,卻不再說下去了。
錢靈犀聞言如遭雷殛,她的信是錢揚武那天一早寫好就寄出的,可錢文佑帶回唐竟熠回去的訊息卻是在十天之後,所以她收到的信裡仍是說著唐竟熠賴在京城不肯歸家。錢靈犀起初在憤怒之餘還有些小小的欣喜,若是姐姐並沒有和唐竟熠圓房,那麼就算分手傷害也不會太深。可見錢綵鳳眼下這神情,錢靈犀明白,分明是木已成舟,大錯鑄成了。
“靈丫,靈丫我好恨!”錢綵鳳終於哭出聲來,捶打著妹妹的肩,發洩著心中的滿腔委屈,“爹孃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如果早知道是這麼個東西,我死也不會跟他圓房的,死也不會!”
錢靈犀無言的把姐姐抱進懷裡,淚水隨著她憤怒的傷心的委屈的苦澀的控訴,一起如雨般落下。
這能怪誰?似乎真的應該怨她們的爹孃。
如果說大伯他們給錢綵鳳訂下這樁親事時是被一些外在現象誤導了,那錢文佑呢?他是親眼見到唐竟熠的人,他也是親眼見識到他為人品性的人。既然他已經預感到這樣的人不是良婿,這樣的婚事不可能美滿,為什麼不及早當機立斷,堅持自己的主張,讓女兒和他分手?還有林氏,為什麼要顧忌得那麼多,而不多為錢綵鳳考慮一下?
哪怕她拿不定主意,也可以先找錢靈犀商量下,錢靈犀一定會提前給姐姐預警,後面就不會發生這些事了。可這些如果,都只是如果。而事實卻殘酷的擺在眼前,由不得她們更改。
哭夠了,錢綵鳳才終於能夠平靜下來跟妹妹道出事情始末。
“你知道他為什麼會回來嗎?”她的唇角噙著一抹微冷的笑意,“不是他良心發現,而是他去找了湘君姐姐。”
自那年錢靈犀去過信王府,錢湘君和家裡互通訊息後,一直便再未斷過音信。雖然堂妹的婚禮她不能親自回來參加,但莫氏在給女兒的家書裡也詳細說了這個妹夫的家世與名姓。
錢湘君原先還挺為錢綵鳳高興的,她成親的時候還特意在京中選了一份厚禮寄回。可是唐竟熠會自己找上門來,還是把錢湘君嚇了一跳。
要說唐竟熠這人,行事也真不能以常理來推斷。
錢文佑來找他,叫他回去,他不回,還振振有辭的講了一番大道理。可把錢文佑氣走了之後,他又有些擔心起來。
畢竟那是他岳父,而今錢家的人就在離京城不遠的榮陽。萬一岳父回去,召集國公府的人來尋他的不是,他一個人勢單力薄,如何抵擋得住?
雖然唐竟熠相信正義在自己的這一方,但他也是凡夫俗子,捱打也是要疼的,於是這人思前想後,就想起錢湘君來。
錢家把他的情況寫了書信告訴錢湘君,唐家也在寫信催他回家成親把錢家的基本情況一一註明了。那信是唐父親自寫的,他這人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