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南塘最後提出,九原要發展,經濟要搞活,官府除了不應該與民爭利,還應該降低稅率,並積極興修道路橋樑,讓更多的商人願意來此進行交易。
從明面上看,官府此舉可能會受點損失,但實際上,九原地處偏遠,這一路的車馬勞頓,食宿花銷,又將帶旺全國多少地方的經濟?而那些地方,可沒有稅收優惠。
結合最近聽到的風聲,耿南塘開始總結陳詞了,“……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若是我們南明和北燕真正發展起來了,那大楚的商人能不聞風而動?只怕到時就是楚國君王再怎麼禁也禁不住的。所以陛下完全不必屈節相邀,咱們只先把自己的事做好,大楚的加入,必是指日可待。”
最後這番話,說得弘德帝終於連心中最後一口惡氣也吐了出去。
身為帝王,他自然知道許多尋常人不知道的隱辛。其實弘德親來九原,有一點許多人不知道的是,在九原商貿區外,現在已經出現了一個黑市。彭公公說,九原沒有他們大楚的好東西,那是他不知道,實際上,這些好東西全是黑市上進行交易了。
無論對於哪一國官府來說,都無比痛恨的這種黑市。因為這些交易不光逃避了稅收,還將極大衝擊官府領導下的正當經營。如果任其發展,成了氣候,隨著一些鉅額資金的往來,甚至有可能動搖國之根本。
這可不是危言聳聽,方才耿南塘那句熙熙攘攘,已經道盡世人的心態了。真正在有鉅額利潤可圖的情況下,誰能保證那些達官貴人不會相互勾結。圖謀暴利?所以弘德帝才要親自來九原走走看看,才要促成大楚加入三方貿易。
一旦有了合法合理的渠道,正經商人就不會想著去走私冒險。而就算有這樣膽大妄為之人,三國官府也可以完全聯手進行打擊。在這一點上,他們的利益將是共同的。
不過弘德帝沒想到,自己的一片好心,卻遇到楚君那個貪心的傢伙,派出個親信彭公公更是狂妄之極。一開口就把條件提得高高的,這讓他如何肯幹?
說來也是洛笙年不爭氣,做出那樣爛的布料,給彭公公拿住了把柄,要是不扳回這個面子來,讓他再怎麼去跟楚君打交道?
可這個問題拼的不是智慧,而是實力了。
弘德帝想起來又開始牙疼了,恨恨的道,“十日之期已到,洛笙年那邊怎樣了?”
耿南塘遲疑片刻。回了句話,“臣近日一直忙著和錢文仲錢老大人商量事務。那邊盡數託付韓元帥照管了。具體情形,還未問過?”
弘德帝眉頭一挑,“錢文仲?他可有說什麼?”
耿南塘躬身回道,“錢老大人是主動前來幫忙的,要不是得他襄助,臣也不至於這麼快就理出頭緒來。”
弘德帝心裡雪亮,卻沒好氣的白了老耿一眼。這時候跟人說情,不就是想讓他往開一面?不過女婿是女婿,老丈人是老丈人。他最多不因這女婿的罪過去牽連旁人,可洛笙年卻著實要狠狠的懲罰一番才好。
正想發話,卻見韓瑛喜笑顏開的前來求見了,“恭喜陛下,賀喜陛下,代王與鄧大公子的冶煉,成功了!”
一把還沒來得及配鞘的長刀用軟布嚴嚴裹著,送到了弘德帝的面前。
天子面前,不容刀兵相近。王猛上前接過,伸手一抖,一把長柄窄身的烏黑長刀落入他的手中。
他也是用刀的大行家了,一眼就看出,這刀雖黑黢黢的長得不咋地,那是因為沒時間打磨的關係。可擱在手上掂掂分量,再凌空虛劈幾下,那手感和韌勁卻無一不昭示這絕不是一把普通的長刀。
韓瑛一臉自信的道,“陛下,此處地方狹小,恐傷著龍體,可否容臣與王大人在院中較量一番?”
可以呀。弘德帝其實更想直接衝屋裡去劈那塊帶給他無上恥辱的布,要是能劈開,他也就不問什麼了。可看韓瑛一臉抑制不住的喜形於色,弘德帝暫且按捺下了好奇心,看臣子的表演。
韓瑛為了給這個表演增色,真是下血本了,把家傳的寶刀都給拿了出來,寒光閃閃,看著可比那把新刀強多了。
然後一路引著王猛劈刺進攻,要說能混御前的都不是傻子,王猛很快會意。他先不敢大意,只對著院中一株嬰兒手腕粗細的石榴樹砍去,沒想到,刀鋒過後,那石榴樹竟不費吹灰之力就給橫砍成兩截。
這一下王猛信心大增,在韓瑛的示意下,雙手執刀,一個高高躍起就對著他砍下。韓瑛回刀抵擋,雙刀相交,嗆啷巨響。
然後,韓瑛的刀斷了,而王猛的刀卻是完好無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