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官服送來,錢文仲正要出門,卻見唐竟燁白著一張臉,急急來報,“不好了!大人,那曾六受刑不過,在獄中自盡了。他臨死前居然胡言亂語,指認盜糧的兇手是咱們監事院的洛大人!”
什麼?錢文仲剛剛升起一絲曙光又破滅了。曾六就是那個最後醒來的差役,他若死了,還能去哪裡找線索?
“走!我們快去蔣義家。”
一把將糊里糊塗的唐竟燁拽上,錢文仲急急如飛般的走了。錢家人的心又揪緊了,洛笙年怎麼會給人攀咬上來?這案子再不破,只怕就當真要危險了。
當地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九原的大小官員無不人心惶惶,但也有人很淡定,覺得事不關已,可以高高掛起。
看錢文儈中午還回家抽空吃了個飯,尤氏擔心的問道,“眼下事情鬧成這樣,只怕敏君兩邊家裡都不得安生,你們倒是沒什麼事嗎?”
錢文儈撇撇嘴道,“我一個管文書的能有什麼事?該追糧的追糧去了,該審案的審案去了,我就是有心也使不上力啊。”
他壓低了聲音道,“眼下我跟著的萬將軍可是高大人一手提拔起來的,你想在這種時候,監軍大人肯出力嗎?”
尤氏想想也是,“從前只覺得你跟著那位萬將軍挺憋屈,不過這回看來,倒是禍福相抵,讓你躲過一劫了。再怎樣,這事也查不到你頭上了。”
錢文儈嗤笑,“可不正是這樣?所以萬將軍讓我回來我就回來了,幹嘛這時候去自討不痛快?要說敏君他爹也真是倒黴,眼看著官兒似乎做得挺大,可那就是個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一出事就半點沒轍了。到頭來,我看他也只好替敏君那女婿抵罪去。所以說,兒女都是前生欠的債啊。”
尤氏一聽這話可不高興了,“什麼債不債的?那不還有孝順孩子?象揚熹就挺好的,多懂事啊?等他姐和姐夫來了,你也對人家好點,好歹給孩子留點面子。”
“行啦,那也是咱們女兒女婿,只要他們不錯分寸,我心裡有數。”
夫妻二人正閒話著,忽聽門外有個小廝來報,“軍裡說有急務,要請老爺回去一趟。”
又有事來了?錢文儈不敢怠慢,趕緊換上官服,騎馬隨來人走了。可等到出了城,走向軍營,越走他越覺得不對勁起來,“你這到底是要引我去哪裡?怎麼好好的大路不走,偏要引我上小道?”
那人忽地笑了,“大人,請您留神看看這個。”
日頭很好,光線很好,錢文儈不需要湊得太近,就可以清楚的看到來人的手上拿著一塊金光閃閃的令牌,上面居然寫著“如朕親臨”四字。
這是御賜金牌啊!錢文儈揉了揉眼睛,又使勁掐了自己一把,才妹妹這事是真的。不由得惶恐起來,“你……大人莫非是禁宮中人?”
“這小的可不敢當,不過我家公子卻是有件大大的功勞要送與大人。請大人不必顧慮,隨我前去,等見過我家公子,你就明白了。”
那就去吧。天大地大,皇上最大,能拿著御賜金牌的又能幾個是等閒之輩?
可任錢文儈怎麼想,也不會想到,自己居然會在所屬軍營的外圍,見到了早已離開的鄧恆。他更沒有想到的是,在他所屬軍營的帳篷裡,見到了丟失的軍糧!
少見的換上一身平民裝束的鄧恆笑得依舊雲淡風清,“錢大人,您對此事怎麼看?”
錢文儈腦門上的汗珠如黃豆般滾滾而落,他現在知道,自己想置身事外,完全就是白日夢!
盜竊軍糧是死罪啊,那該死的姓萬的,肯定是奉了高傑之命,偷盜了監事院的軍糧,一來打擊政敵,二來牟取私利。怪不得姓萬的這些天對他格外客氣,還肯放他的假,原來是沒安好心!
在皇上的親外甥面前,錢文儈義正辭嚴的做出表態,“下官這就去揭發此事!”
可鄧恆卻搖了搖頭,“錢大人請細看,下面存放糧食的帳篷周圍早就佈滿了柴禾油脂,萬一有個風吹草動,大火一燒,到時你可還有什麼證據?”
錢文儈心中一緊,這些糧食可是九原官軍的眼珠子,如有損毀,高傑無非是沒有得利,但他打擊錢文仲翁婿的目的還是能實現的。而且糧食又不會說話,到時一把火燒個精光了,你還有什麼話說?
再看此處的選址也頗為講究,錢文儈在此地當了兩年的官員,也算是多少學了點農業常識。看出這地方既隱蔽又是一塊可供種植的荒地,到時就算燒了,也可以說是為了開荒所需,並不能說明什麼。
“那該怎麼辦?”錢文儈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