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家裡忙活的人仰馬翻,昨晚上更是燈火通明一宿沒閤眼。只因內侍去了指出諸多不合時宜之處,賀老爺少不得整修。
宮裡的內侍都是看人下菜碟,到侯府是笑臉滿面,到了賀府就指手畫腳。不僅因為賀老爺是五品小吏,最主要的是賀府的品味真是讓人不能苟同,讓內侍心裡笑話偷偷翻白眼。
侯府是什麼底蘊,祖上跟著先祖皇上打江山,一直就是顯赫的異性王侯。定伯侯府的主子舉手投足之間都散發著貴族的氣息,這是一輩一輩耳燻目染而成,不是僅僅用錢便能堆砌出來!
賀府不過是依附惠妃娘娘才得以興旺,就像個暴發戶一般能高雅到哪裡去?他聽說娘娘回來省親,恨不得用金子打造屋子才滿意。但凡是值錢的物件都往府裡捯飭,弄得不倫不類。
那些內侍本想看在惠妃娘娘的面上得過且過,可鬧得太不像話會丟娘娘的臉。經過內侍一番指點,清除一些物件,這才有了些瑰麗堂皇的味道。
正月十五過晌,自老太君等誥命婦,俱各按品級大妝。園內各處帳舞蟠龍,簾飛綵鳳,金銀幻彩珠寶爭輝,鼎焚百合之香,瓶插長春之蕊,靜悄得連半點輕咳都不聞。
侯爺等人等在東街門外,老太君帶了女眷等在侯府門前。街頭巷口俱系帷幕遮擋得嚴嚴實實,道路已被封鎖,連半個閒雜人等都不見。
老太君正張望得不耐煩,忽見一太監騎著高頭大馬過來,是常往來於侯府的內侍太監。
那太監見了老太君趕緊下馬,笑著迎過去回道:“老太君和侯夫人可以先回屋子歇會兒,娘娘出來還得功夫呢。未初刻用過晚膳,未正二刻還到峋靈宮拜佛,酉初刻進乾清宮領宴看燈之後才能請旨。只怕戌時初刻才能起身。”
老太君聽了便吩咐眾人各自回房歇息,園裡留侯夫人照理,又命執事人等領著內侍們去用飯歇息。
若溪不敢回房,跟在侯夫人身後侍候,細心瞧著她如何行事等等。侯夫人命人把蠟燭一擔一擔的挑進來,各處點燈。諾大的園子點得通明,不知道到底掛了多少盞燈籠。各色的水晶玻璃風燈相映成輝,點的如銀花雪浪,映得園子裡越發的繽紛漂亮。
這邊燈剛剛點完,忽聽外面馬跑嘶啼之聲,一時間有十來個內侍都氣喘吁吁的跑了來。大夥會意都知道是來了,並不見慌亂趕緊各自站好。老太君等人被請了出來,到大門外去迎接。
外面靜悄悄,許久,只見一對紅衣太監騎著馬緩緩而來。至東大門街下了馬,將馬趕出帷幕之外,然後垂手面東而站。半晌又是一對,亦是如此。不多時就來了十二對,這方隱約聽見絲竹之聲。
一對對龍旌鳳羽,又是銷金提爐焚著御香,然後是一把曲柄七鳳黃金傘過來。後面跟著執事的太監捧著香珠、繡帕、漱盂、拂塵等類。這樣一對對過完,後面才是八個太監抬著一頂金蓋黃色繡鳳鑾輿緩緩而來。
老太君趕緊帶著眾女眷跪下行禮,早有幾個小太監飛奔而來把眾人一一扶起。那鑾輿抬進大門,入儀門往東去,到一所院落門前有執拂太監跪請下攆更衣。
德妃下輿入室,更衣畢復出,換輦進園去。只見園中香菸繚繞華彩繽紛,她不覺驚訝,這個時節怎麼會百花盛開?鳳輦及到還有一股子淡淡的幽香,她定睛細瞧,這才看出些端倪。難得假得如此逼真,不知道是誰想到的辦法。美則美,可這園子這麼大,該浪費了多少絹花啊!
剛剛入二門時,德妃便覺一陣驚喜,這些假花她看明白,可方才那一帶清流是怎麼弄出來的?能夠做出如此設計的真是奇人,看來府中人才輩出啊。
一路進了亭子,德妃瞧見上面寫著“濠濮亭”三個字。在她的印象中,這亭子早就有,卻一直沒有題名,不知道這個名字出自誰之手,甚好!
那邊侯爺見德妃在亭子裡略停,忙打發人過來回話。
“回稟娘娘,這亭子的名字出自侯府小公子之口。侯爺覺得甚好便命人題在匾額上,娘娘若是覺得不雅就請賜名。”
“濠、濮都是水名,最早出自《莊子》,不僅符合這個蓋在水上的亭子,而且其中的故事更是蘊含了道。逸浚年紀不大,對於人生和世界的認識卻不俗,此子非池中物!”德妃笑著說道。
太監聽了忙又飛奔去回稟侯爺等人,侯爺聽了少不得對著亭子的方向拜謝。
德妃一路領略園子裡的風景,只見處處燈籠相應,時時細樂聲喧,說不盡這太平氣象富貴風流。
到了千竿翠竹掩映之所,太監奏請德妃進去小憩喝茶。她見房子並無匾額,知道這是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