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背上這蠱是什麼蠱麼。”
忽然聽見她這麼問我,我心裡咯噔一下,搖了搖頭。
她低頭沉吟了陣,然後道:“我年紀還輕的時候,有一次見過和這種很像的,也是在一個閨女身上。好像砂那麼一點點的傷口,密密麻麻覆蓋成一片,那血一流起來止也止不住。聽老行家說,它叫血砂蠱,兇得很,是要養小鬼才能下的咯。”
“那麼有辦法治麼?”她的話叫我精神一振。既然能聽說,那麼必然有治療的方法,因為聽她的話那應該是種有了點年頭的蠱了。
“你莫急,我只是說像,也不一定它就是咯。”將菸頭朝地上敲了敲,老太把菸嘴重新含進嘴裡,咂了兩口:“那種蠱是用童屍養的,可是要弄出你身上那麼大片的傷,養一隻小鬼根本是不可能的。妹坨,你這傷比我那次看到的,可要兇多咯。”
她的話令我的心再次涼了下來。
這時候似乎感覺到了,郊區的風確實有股透人骨頭的冷,我緊了緊衣服,站起身走進了屋子:“娭毑,那個中了血砂蠱的女孩子,現在怎麼樣了。”
她朝我看看,沉默半晌,道:“死咯。”
“死了……但你不是能讓它止血麼。”
“能,所以才有膽子給她治,妹坨,那娃子是被治死的。”
不知是這個結果,還是老太當時當地說話的語氣,在聽她將這句話說出口後,我冷不丁打了個寒戰。“治死?”
“血砂蠱的蠱,是將養著蠱蟲的童屍,埋在砂裡,再用血喂上一定的時間,養成的。這種蠱用一般的方法破不掉,太兇,所以老行家想了個法子,用同樣兇的東西去克,那東西是屍油。”
她的話令我不由自主再次朝衣袋裡摸了進去,摸出一支菸,點燃了塞進嘴裡。
“但也不是普通的屍油,必須是陰曆七月十五那天出生的人死掉後,下巴處烤出來的油。然後拌上白公雞的血,用這樣的血塗到中蠱人的傷口上,把蠱逼出來。”
“但沒成功?”
她抬眼看了看我,搖搖頭。
“一開始成咯,血止住,傷口也開始結疤。可是沒幾天,傷疤突然又破了,血照舊流個不停,再用老法子去治,就不成咯,不治還好,那血油一抹上去,血像噴泉一樣朝外衝啊……沒多久她就走了……走得……”再次看了我一眼,她住了口,只是含著菸嘴悶悶地吸著,低垂著眼簾,彷彿睡著了一般。
我也叼著煙悶悶地吸著。
聽她這番話,過去那個女孩子中的蠱沒有我身上中的那麼兇,尚且不治而亡,那麼看樣子我這樣的,是根本就沒希望的了。一時只覺得腦子和胸口部位空落落的,我蹲在她身邊一口接一口,機械地吞雲吐霧,一邊怔怔看著灶臺裡的火噼噼啪啪,旺盛地揮霍著它們的生命。
“娭毑,”那麼沉默了好一陣,我掐滅了菸頭,開口道:“我記得你也養過小鬼。”
她臉色微微一變,目光轉向一邊。
“小時候我見你用過它們,不過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它們是什麼,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只不過碰了碰它們,你就要用那麼嚴厲的語氣責罵我,甚至還打了我。”
聽我這麼說,她依舊沒吭聲,只是把菸頭從嘴抽了出來,用一塊手絹輕輕擦了擦。
“我還記得,你以前說過,要積陰德。是不是就是為了它們?”
“是的,”終於答了一聲,她倒出菸斗裡的餘灰,站起來將它重新收進櫥裡:“老早以前的事咯,你都還記得。”
“可以讓死人開口這種事情,我怎麼可能輕易忘記。”
她笑了笑,可是表情有點乾澀。然後搖搖頭,她嘴裡一邊輕輕咕噥著,一邊走到灶臺前將燒開了的水提了起來:“妹坨,早點去睡咯,明天再瞅瞅你的傷。”
“娭毑,其實這次我們一共來了四個人,而不是三個。”
突兀一句話,令她愣了愣:“四個?”
“還有一個,我一直都沒讓你見過,這會兒我想讓你見見。其實這次跑來找你,有一半原因也是為了他,娭毑,我想讓你看看他這個人,還有他腦子的東西。”
☆、第三十八章
出灶間往左,就在娭毑的房間對面有一道狹窄的樓梯可以上二樓,二樓統共只有一個房間,很大,我小時候一直管它叫堂屋。
堂屋是用來專門接待一些疑難雜症患者的,因此裡頭除了娭毑用來診斷的桌子外,還放著一條臥榻,以及數張凳子。但看上去它們已經有些年頭不用了,所有凳子上都蒙著層厚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