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上下一個顛簸,我頭幾乎在窗玻璃上撞個正著。忙摸索身後的安全帶,卻突然發現裴利安的視線正朝左邊那口‘玻璃棺材’全神貫注地注視著。
我不由自主順著他視線看了過去,隨即一怔。
那口美麗的‘棺材’裡,斐特拉曼不知幾時已經醒了。依舊維持著最初的姿勢,他一動不動躺在裡頭,只將頭微微側著,對著我倆的方向,一雙藍寶石般的眼睛靜靜看著我們。
然後我聽到他嘴裡輕輕說了句我所聽不懂的話語。
這同時機身猛地朝下一沉,在一陣尖銳得一瞬間掩蓋了機艙內所有聲音的囂叫聲中,整架飛機驟然間朝著三萬英尺高空下的地面直墜而去!
☆、第八十四章
納哈馬是阿爾及利亞東部大沙漠裡一個小村子;人口很少,也很落後,隔著小寺廟的窗有時候可以看到一些光屁股小孩牽著他們的牛從外面經過,嬉鬧蹦跳,說著些無法聽懂的當地土話。而我躺在這個小地方破舊的病床上,聞著牛糞;香料,以及消毒水混合出來的味道;他們是我目光所及範圍內一成不變的唯一風景。
算起來,距離飛機失事的那天;我已經在這裡待了整整三天。
最初的記憶是模糊的,但我仍清楚記得在我透過機艙窗戶眼睜睜看著地面那片焦黃的土地傾斜著朝我迎面撲來的那瞬,那時候我非常肯定地認為;這一次我肯定是死定了。
後來,也不知道是我的錯覺,還是當時真的曾經發生過,在我當時混亂如麻的記憶裡,我隱隱覺得那架急速下墜的飛機突然間在離地大約數十米的距離停頓了一下。
似乎是時間一瞬間靜止了一樣的感覺,但奇怪的是,卻沒有感覺到因而造成的巨大沖擊力。按理說,這麼大一架飛機從這麼高的地方以如此之高的速度墜落,又因某種原因在墜落中途嘎然而止,這過程造成的反衝力是無法想象的。因此,我不確定當時那一剎是不是真的發生過那樣的停頓,正如後來,我無法確定那架迅速墜落的飛機在我全部意識消失之前,是不是真的墜毀了。
我相信沒有一個人能從這麼快速度下墜毀的飛機裡逃出生天。
可是我卻活了下來,並且除了輕度的骨折和一些擦傷外,任何稍微重一點的傷都沒有,這不能不令我感到困惑。
遺憾的是,在飛機裡的最後那段時間,由於機艙裡驟然下降的氣壓,我昏了過去,所以之後發生了些什麼,我一點也不知道。當我從昏迷中甦醒時,我已經躺在了這個村子唯一一座小清真寺的病床上,它是整個村子的醫護站,站裡的醫生用半生不熟的英語告訴我,我是被他們村裡的人在離村子數公里遠那片沙丘地帶裡發現的。
‘是不是附近還有墜毀的飛機和其他的傷者?’之後我問他。
他聽後看上去很驚訝,然後用一種非常疑惑的表情望著我,然後問:‘難道你是從墜毀的飛機上掉下來的?’
我默然。
很顯然那地方除了我以外他們沒有再發現其他任何人,包括那架應該是墜毀了的飛機,因此,這問題就不知該怎麼繼續說下去了,於是只能保持沉默,然後在一片寂靜下來的空氣中,對著窗外零零落落散佈在黃沙地裡的低矮建築怔怔發呆。
我呆想著那天飛機的突然失事究竟是什麼原因造成的。
是因為飛機突然發生了某種重大故障,還是斐特拉曼當真不顧當時三萬英尺高空的距離,在他甦醒後動用了他的特異功能?
如果是後者,他這麼做是為了什麼?
為了同整架飛機裡的人同歸於盡麼?可我始終不認為他會是個這樣決絕並莽撞的人,況且即使真是那樣,為什麼我還能好好活著?我不相信這能用“運氣”兩字做解釋。
而既然我活著,那此時飛機上其他人的境況又究竟是如何。
費特拉曼呢?
他在那個不知道是什麼元素做成的囚籠裡,那東西極其柔韌堅固,令他無法移動,亦無法脫身。所以,飛機墜落的話,他必然仍在那架飛機裡。
那麼他現在究竟是死是活?
他同飛機裡其他那些人,以及那整架飛機,此時到底在什麼地方……整整三天,這些問題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我被輕微腦震盪搞得有點混亂的大腦。
第四天中午,我仍在為這些問題所困擾的時候,那名唯一會說點兒英語的醫生再次來到了我的病房。磕磕巴巴指手畫腳了半天,才讓我聽懂他方言極重的那些英語,他說,有個自稱是你朋友的人來看你了,你要不要見他?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