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令儀見她面色有異,猜到內裡定有隱情,卻也不敢再問,遂道:“今日前朝的事,姐姐可聽說了?”
她眸色微動,“何事?”
“寧王所獻寶馬險些驚駕一事傳出,御史周安上書彈劾,稱此事大有隱情,背後乃受人主使。”
36婉儀
“周安麼?”顧雲羨指尖撫過冰涼的披帛,上面並蒂蓮的圖案栩栩如生;“那他有沒有講清楚;那個人主使的人是誰?”
莊令儀壓低了聲音,“周御史在奏疏裡點明瞭。他直接把矛頭指向左相周世燾。”
“果然。”顧雲羨輕輕一笑,“周安與周世燾雖說是同姓,卻一貫不對盤。他此番彈劾他;並不稀奇。”
頓了頓;又道;“他怎麼說的?”
“周御史說;寧王當年在煜都時就與左相過從甚密;前往封地之後兩人也一直保持著聯絡。此番寧王突然回京獻馬,動機本就惹人懷疑,再發生驚馬一事;一切便不言而喻了。他還拿出了兩封寧王與左相的書信,作為二人關係密切的證據。”
說完這些,莊令儀蹙眉,“所以,此事當真是寧王所為?”
顧雲羨看著她,沒有說話。
莊令儀想了想,還是忍不住把心頭的想法說出來:“姐姐不覺得這事的發展有些詭異麼?昨日驚馬之事一出,臣妾原以為和貞婕妤有關係,是她故意為之,來博得陛下憐惜。可今晨聽大正宮那邊的訊息,寧王竟是差不多已被定了罪。不僅如此,現在還扯到了左相身上。”眉頭蹙得更緊,“難不成,貞婕妤當真是是無辜受累?”
“從現在的局勢來看,差不多就是這樣。”顧雲羨淡淡道,“但你我心知肚明,不可能這麼簡單。”
景馥姝若真是隨便騎個馬便撞上別人的圈套,那她的運氣也太好了。但若說此事和她有關也不通,在御馬上動手腳,她一個連協理六宮之權都沒有的婕妤怎麼可能辦到?
想到這兒,顧雲羨忽然心念一動。協理六宮,她怎麼忘記了,這正是一個絕好的機會。可以去打擊她想打擊的,以及,得到她想得到的。
莊令儀與柔婉儀邢氏同住吹寧宮,顧雲羨陪她回宮時,正好看到柔婉儀帶著乳母侍女在外面玩耍。皇三子被乳母抱在懷中,和煦的陽光照到他臉上,惹得他開心大笑。
柔婉儀體態恢復了不少,只有臉頰還是有些圓潤。此刻坐在一旁看著兒子,眼中全是盈盈的笑意。
一轉頭看見迎面而來的她們,柔婉儀笑容微斂,起身行禮,“臣妾參見元婕妤娘娘,娘娘大安。”又朝莊令儀一福,“見過令儀姐姐。”
“妹妹別多禮了。”顧雲羨笑道。
莊令儀也是微笑:“元婕妤娘娘難得過來一次,妹妹如不嫌棄,可願意到拾翠殿來飲杯茶,我們姐妹說說閒話。”
柔婉儀只猶豫了一瞬,便含笑道:“姐姐相邀,妹妹固不敢辭。”。
莊令儀為人刻板,平生沒什麼旁的愛好,唯愛好茶。是以拾翠殿存了不少珍稀的茶葉,全是陛下給的賞賜。
柔婉儀飲了一口“蒙頂石花”,笑道:“姐姐這裡的茶果然是極好的,這石花可是上品啊。”
莊令儀笑道:“我便知道妹妹是個識貨的,才願意拿出來跟妹妹分享。換了旁人我可不一定捨得。”
顧雲羨挑眉,“怪不得以前每回過來,都不見繁素你拿什麼好茶招呼我,原來竟是覺得我不識貨?”
莊令儀一愣,苦笑道:“姐姐可別打趣臣妾了。您的茶藝是太后娘娘親自教授,又自幼品好茶,臣妾豈敢覺得姐姐您不識貨?”
顧雲羨一本正經地點點頭,“本宮諒你也不敢。”
柔婉儀看她們二人說笑,有些發怔,許久才道:“臣妾竟不知,娘娘您原是這樣的……”
顧雲羨看向她。
柔婉儀似乎掙扎了一會兒,忽然站起來,“去年臘月,娘娘曾在梅園以身保護臣妾,臣妾分娩當日,也是勞煩娘娘照應。多番迴護之恩,臣妾沒齒難忘!”說著便要跪下。
顧雲羨一把拉住她,“方才在外面已經跪過了,這會兒就別跪了。你生產完不久,要當心身子。”
柔婉儀卻只是搖頭,“不,娘娘,您讓臣妾給你行完這個禮吧。臣妾心裡實在……”
顧雲羨看著她一臉掩飾不住的愧色,心中瞭然。從前她追隨貞婕妤,恐怕也多多少少參與過算計她的事情。如今她與貞婕妤失和,自己又對她有恩,以她那般淺的心思,心裡怕是愧疚得很。
讓她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