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馥姝猛地抬頭。
“我想妹妹你應該不會忘記吧,永樺宮是毓淑儀的地方,薄熹微是毓淑儀的宮裡人。有一宮主位的幫助,我自然可以瞞過眾人,與薄熹微一起品一杯香茗了。”
景馥姝不可置信,“沈竹央居然幫了你?”
顧雲羨點頭:“她知道我們都在拉攏薄熹微,樂得送我一份順水人情。反正,無論我們誰勝誰敗,於她而言,都是一件好事。”
景馥姝的手慢慢攥緊榻上的繡被。
顧雲羨目不轉睛地看著她,慢吞吞地點明瞭問題的重點,“所以,你不妨猜一猜,現在在嫻思閣,薄熹微都和陛下說了些什麼?”
景馥姝面色霎時間變得慘白,唇上一絲血色也沒有,彷彿被人一瞬間抽去了所有的力氣。
顧雲羨冷眼打量她的神情,心裡一陣痛快。
她等這一天等了多久了!她盼著她嚐到苦頭盼了多久了!
老天有眼,她也終於嚐到被人算計的滋味了!
呵,以為就這麼完了麼?
“你以為薄瑾柔的死,陛下沒有起過疑心麼?”顧雲羨伸手抓住她的領口,面上虛假的微笑彷彿被抹去了一般,全是昭然的恨意。
景馥姝被帶得上身前傾,兩個人幾乎面面相觸。顧雲羨用一種滿懷快意的口吻說道:“其實陛下心裡早就開始懷疑你了!這回如芳華住到合襲宮,不僅是我給你下的套,恐怕陛下暗地裡,也在注意你的反應!你倒真不辜負我們,這麼快就出手了。”
“陛下……和你一起給我下套?”景馥姝此刻的面色才是真正的慘白如鬼,不可置信地看著顧雲羨。
顧雲羨冷冷道:“我哪有那個本事,能讓陛下與我一起。我不過是猜準了他的心思,順著他的疑心佈局了而已。”
她鬆開她,看看自己白嫩的五指,取出絹子細心擦拭,彷彿上面沾了什麼不潔的東西。
景馥姝癱坐在床上,覺得那個冬天感受過的寒冷又朝她襲來。面前的女人是她曾經的噩夢,讓她恨了一千遍一萬遍。過了這麼久,她好不容易擺脫了它,可是一轉眼,這個噩夢又回來了。
不僅回來了,還變得更加可怕。
她就這麼一臉冷漠地站在她的面前,籌謀著奪去她來之不易的、視若性命的東西。
“陛下晚一點大抵就要來見你了。”顧雲羨理了理衣裳,恢復了一貫的端莊,“別說姐姐沒給你機會,多流一點眼淚,多哀求幾聲,興許他還是會心軟的。”
說完,她轉身出了寢殿,不帶絲毫留戀。
皇帝沉默地看著哀泣不已的薄熹微,許久,慢慢朝她伸出了手。
薄熹微愣愣地看著。十指修長,掌心紋絡清晰,就這樣放在她面前,彷彿施恩。
遲疑片刻,她慢慢將自己的放入了他掌中。
他收攏手掌,用力一拽,直接將她摟入懷中。
撲面而來的是陌生的男子氣息,他的手扣在她的腰上,帶著一種蠻橫的力量,充滿了征服欲。這是她第一次被男人這樣抱著,在這之前即使是父兄也不曾這樣抱過她。
薄熹微渾身控制不住地顫抖,卻見他慢慢湊到她耳邊,低聲道:“聽你的口氣,應該很在乎你的父親吧?”
“是……”
“那你二姐呢?朕看你二姐壓根兒沒把你這個妹妹放在心上,如果不是為了你父親,你還願意為了她死嗎?”
薄熹微不說話。
見到她這個反應,他露出意料之中的笑容。手指漫不經心地滑過她的鬢髮、臉頰,他的口氣溫和得彷彿在與她談詩論畫,“那麼朕問你,你希不希望以後在你父親面前,不再有嫡姐擋在前頭?你希不希望他的眼裡就只有你這個三女兒,堅信只有你才是他引以為豪的驕傲?熹微,你希望嗎?”
她呆呆地看著他。
“臣妾……不明白……”
“令尊這兩年讓朕有些頭痛,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他語氣輕鬆地說道,“他的大女兒被朕給處死了,便又送來了兩個。盛情難卻,朕只得領受了。奈何出於某種原因,你們姐妹倆朕只能留一個在身邊。所以,你希望這個人是你,還是你二姐?”
她張口欲言,話到嘴邊卻又咽下。
他見狀一笑,“這樣吧,朕換個問法。你希望以後在你們薄家,在你父親心裡,珍而重之的人是你二姐,還是,你自己?”。
顧雲羨直到回了含章殿,腦子裡還是亂紛紛的。
適才她雖然在景馥姝面前裝得胸有成竹,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