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致遠空洞的說了一句,“雖然我不怎麼喜歡現在的皇帝,不過總比讓南精忠當皇帝強。”
語氣的突然轉變,令施月舞下意識地轉過頭來看了這個粗布麻衣的年輕男子一眼,見他目光裡透著淺而難尋的哀愁。
然後,順著他的視線看向院子外面的大街上。
其實,長樂城要比北州的其他城市繁榮許多,百姓的臉上雖無喜色,但至少沒有恐懼。可是,與平安城比起來又顯得冷落很多。
從百姓的臉色可以看出來,長樂城的百姓都帶著沉重而壓抑心情,而北州其他城市的百姓則是一種絕望。
滿嘴粗話的書生(11)
眼前這個男子,他在憂民嗎?
施月舞再一次看向楚致遠,不禁萌生這樣的感覺。
回想方才他說過的話,似乎多次提到進入聖蓮宮送藥。
“我想進聖蓮宮。”她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浪費了,輕弱地問:“你可以進去吧?”
“嗯,我一個人是沒問題,帶一個人就不行了。”楚致遠下意識地回答,然後,彷彿突然想到值得慶賀的事情,眼睛瞬間雪亮,看向床榻上虛弱的女子,悄聲道:“果然,你是皇帝派來的吧?”
“?”
施月舞露出疑問的表情。
“墨雪皇帝擅長用人,想不到連自己的女人也能拿來當棋子用,難不成是‘棋子’和‘妻子’讀起來差不多的原因?”楚致遠似笑非笑地盯著一國之後,“你猜到那個告訴我皇帝穿什麼衣服的人了嗎?”
施月舞的臉色一冷,蒼白的臉龐,宛如巫丏山山巔的萬年積雪。
楚致遠以為是自己發現了皇帝的密令,所以導致一國之後突然對他敵視,他笑眯眯地想要進一步挖掘皇帝與皇后之間的秘密,悄悄說道:
“數月來,皇帝派遣的欽差大人都被軟禁在聖蓮宮,所以這次是不是想啟用聰明絕頂的皇后來扳回局面?那個人可是對你的評價很高,我也終於有點理解了,能夠利用千雅冰修來到長樂城,確實很聰明。”
施月舞也終於理解楚致遠的意思了,原來他以為她是皇帝派出的又一個“欽差”。
夏國還處於古文明時期,“女子不得干政”是鐵一般的秩序,難得楚致遠能夠突破這層迂腐的思想,推測她是一個“女欽差”,就憑這點,她也要對他刮目相看了。
只是,不管出於什麼目的,她都不願意讓別人知道她潛藏在心底的想法。
“那個人沒有告訴過你,皇后的喜好嗎?”施月舞冷淡道。
“不用他告訴我,恐怕大半個國家的人都知道當今聖上冊立的皇后最愛銀子。”
滿嘴粗話的書生(12)
楚致遠的屁股往旁邊挪了挪,“你別看著我,我家徒四壁。”
那次的“皇后猜猜猜”活動雖然只在平安城舉辦,但由於參賽人數的空前龐大,以及參賽人的身份廣泛,從平民到貴族,幾乎覆蓋了所有階層。
所以,那次活動結束後就在全國範圍內迅速傳誦,對於皇后的評價貶多於褒。
然而,也有小部分人從活動的設計層面思考,認為能策劃出如此不凡的活動的皇后,其智慧定然也不一般,這其中就有楚致遠。
施月舞掙扎著想起身,楚致遠或許有利用的價值,可是,餘下不多的生命不允許她去了解一個不在計劃內的人物。
她必須在最短的時間裡,將朝廷用於賑災的三千八百萬兩白銀弄到手。
不惜一切代價!
她的生命短暫,一生都在為金錢算計。
在最後的時期,幹一票,賺一筆,倒也很有意義。
用“三千八百萬兩白銀”為自己祭奠。
施月舞忽然苦笑起來,發現自己掙扎了半天,身體根本一點反映也沒有,連手臂也無法抬起分毫,彷彿這具身體不是她自己的。
這樣的身體只能等著任人宰割,她要怎麼站起來走到南精忠的面前跟他談判?
宛如閃電劃過陰沉的天空,施月舞猛然想起千雅冰修,這個人在沒有達到某種目的以前是不會讓自己死的,而且他與南精忠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所以她還有很大的希望。
至於眼前這個人……
這個人表面看起來像個無賴,但他的言行舉止卻透露出一種憂國憂民的俠義心腸,到時候,將債款交給他,也算是對得起夏墨兮了。
“呵呵呵……”施月舞突然輕柔地笑出聲,臉色蒼白如雪,嘴唇彷彿染了一層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