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爺,安排就好。”舞顏,或者說是雪海這樣應著。其實沒有那麼複雜,柳舞顏是她,香雪海也是她,所以柳舞顏就是香雪海,香雪海也是柳舞顏。不管名字是什麼,她就是她,始終不曾改變。
“隨我來吧。”
跟著香歲明來到祖祠,香雪海明顯的覺得除她之外的幾人都莊重了起來。
香雪海又換了一次衣裳,素色的深衣。
看著身上的素色深衣,雪海又一次憶起了父母。
具父母.大父母.衣純以繢。 ………如果父母,祖父母都健在,以花紋布料為衣緣。
具父母.衣純以青。 ………如果父母健在,以青色布料為衣緣。
如孤子.衣純以素。 ………如果是孤兒,以素色為衣緣。
是啊,如孤子.衣純以素。如果是孤兒,以素色為衣緣,哪怕她還有家族、師父,可也掩蓋不了她是個孤子的事實。
在指定的金盆的淨手;
為先祖焚香;
三稽首後復位;
三跪九叩,大禮參拜。
之後就算完成了祭祖。
是夜。府中擺宴,宴請族人。
宴至中場的時候,香雪海就藉著身體倦怠避了出來。
出乎意料的族人們都意外的好相處。
香雪海站在梨樹下,靜靜的。朦朧的月色用盡全力的向大地鋪灑它的光輝。父親、母親,您們看到了嗎?家族很好,我也很好。
回到了這裡,似乎處處都有與您們有關的痕跡,是在用這樣的方式提醒我,您們一直都在,是嗎?一定是的。
香雪海輕輕地撫摸梨樹的枝幹,那麼的輕柔,就像對待罕有的珍寶一樣。
我會像你們希望的那樣活著。
靜靜的轉身離開,就像來時一樣的悄悄的。柔和的月色為那還猶顯稚嫩的身影披了淺銀色的薄紗。
彼時,在遙遠的北洛承安京中。
柳青梵,在夜晚的明亮的燭火下,教導著被他選定的孩子。如玉似雪的孩子。
柳青梵看了看坐在書案後的小小孩子,一絲不苟的坐姿,倔強的挺起了背脊。站起身來,走到燭臺旁,用小銀剪將過長的燭焰剪掉一部分,過長的燭焰會使燭火的明亮程度太過飄搖,而剪去一部分,會使燭火變得更加明亮、凝實。
坐回原處,靜靜的拿起先前翻看的書籍閒閒的翻看起來。姿態優雅的莫可明說。
作者有話要說: 《禮記·深衣》中明確記載了因家庭狀況不同,製作深衣時所選擇的緣邊用料不同。
具父母.大父母.衣純以繢.
………
如果父母,祖父母都健在,以花紋布料為衣緣
具父母.衣純以青.
如果父母健在,以青色布料為衣緣(古人青色類似現在的黑色,但略微發綠)
如孤子.衣純以素.
如果是孤兒,以素色為衣緣(鄭玄注:三十不稱孤)
☆、魚雁音塵少
屋外,風疾雨驟。
抬手將侍候的婢女揮退,緩緩地行至窗邊,輕輕地一推,就將窗外的景色全都收入眼底了。
清雅精緻的小樓,總是比別處要高出一些,站在這個位置,既不會產生“高處不勝寒”的感覺,也可以將一切都收入眼底,方便隨時可以進行排程,所以這個位置剛剛好。
從天上垂下的雨幕將周圍的輝煌大氣的屋舍都化成了一片模糊的陰影。能清晰看到的就只有小樓前幾棵長得寬大葉子的芭蕉,翠綠的葉子在雨水的清洗下更顯蔥鬱。
深深地吸了口氣,滿腔都是雨水和著泥土的腥氣,同樣也充滿了生命的活力氣息。似乎將連日來延綿不絕的陰雨天氣所帶來的鬱氣都洗淘了個乾淨。
重新坐回書案前,向硯中加了水,輕輕地捻起墨條,放緩了力道,不急不緩,不急不躁。真真是個頂級的磨練性子的好方法。
看著墨中有了潤澤的光彩,突然就想起了那人的眼睛,幽深得全不見底的黑色眸子。只是不知那人現下在做些什麼?
隨手從放在案上的書中抽出一本,一行一行的看過去,都是以前就已經記住了的,只是也許真的有書讀百遍,其義自現吧,每讀一遍都會有新的理解,只是心情、環境什麼的似乎也能影響到人堆書中字句的理解。真真奇妙。
關山夢魂長;魚雁音塵少。
兩鬢可憐青;只為相思老。
歸夢碧紗窗;說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