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就行。要是那樣,你就更不好見生哥了。”
楊昭低聲說:“沒事。”
“我再想想辦法吧。”文磊說。
楊昭點頭,說了句謝謝,轉身離開。
她走出醫院的大門,在空蕩蕩的街道上,把一包煙抽完。然後她給薛淼打了個電話——
“小昭?”薛淼接電話的時候分外驚奇,“你那現在是幾點?是我精神錯亂了還是你精神錯亂了?”
“老闆,你幫我個忙行麼。”
楊昭這一次,甚至連回應他調侃的力氣都沒有了。
薛淼靜了一下,然後語氣也認真了起來。
“說吧,什麼事。”
楊昭說:“我想帶一個人,去那邊治病。”
“什麼病?”
楊昭說:“毒品中毒。”
薛淼安靜了。
片刻後,他開口,“是他?”
“嗯。”
她聽到薛淼深深呼吸,“小昭,他吸毒?”
“不是。”楊昭說,“我一時解釋不清楚,你幫我聯絡好一點的醫院。”她說,“求你了……”
瞭解她如薛淼,此時,已經知道不需再問什麼了。
“我知道了,你回去好好休息,等你醒了,我差不多就會有訊息了。”
“謝謝你。”
“不用,這沒什麼。”薛淼回答,語氣有些低。
楊昭一夜未眠,她在思考,如何說服他的母親。
她想了很多很多的說詞,甚至在深夜裡,坐在桌前打稿,一直到凌晨,她才恍恍惚惚地捋清了思路。
楊昭洗了個早,她熬了一夜,臉色奇差,可她不敢用妝容彌補,就簡單把頭髮紮了起來,穿了一身半袖T恤,和一條長褲。
她來到醫院,在樓下的花店,買了一束百合。她在交錢的時候,還在腦海中重複地演練等下要說的話。
她抱著花,走進醫院的大門,她沒有坐電梯,而是走著樓梯,一層一層地向上。
她緊張,從所未有的緊張。
楊昭走到樓梯的轉交,她聽到了一聲淒厲的嘶喊。
那聲嘶喊是一把匕首,從楊昭的頭頂扎進去,慢慢地,一直傳到下頜。
那是陳銘生母親的聲音。
楊昭忽然看見樓梯塗刷整潔的牆壁,角落裡爬著一隻小蟲,小蟲是黑色的,趴在白色牆上,就像迷失了一樣。
在漫無天際的冷光裡,楊昭看到了濃黑的夜,在刺鼻的藥水味道重,楊昭嗅到了一絲佛香。
陳銘生死於突發性的心臟衰竭。
沒人料到這樣的情況。
沒人知道,陳銘生的身體已經很糟糕了,尤其是精力,當年大腿截肢的時候,他的處理就不妥當,導致體質看起來很好,實則元氣大傷。
這次,他再也沒有撐住。
或者說,他沒有再想往下撐。
陳銘生的母親在走廊裡瘋狂地喊著。她在叫一個名字——
陳國贏。
她一直一直,在叫這個名字,叫到整個人垮掉。
走廊裡亂成一片,楊昭抱著花,慢慢走了過去。文磊看見她,撲通一下跪在楊昭面前,他說嫂子,對不起,對不起。
他們的聲音很遙遠,可以也清清楚楚地傳進楊昭的耳朵。
有個年輕的護士拿著一疊紙,過來,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下楊昭的臉色,然後說:“家屬請節哀,我們這還有幾項要籤——”
另外一個護士給她拉到一邊,瞪了她一眼。
“看看時候啊你。”
那個護士也覺得不該,悶頭說對不起。
楊昭衝她抬起手,說:“給我吧。”
兩個護士對視了一眼,其中一個把紙遞給她。楊昭在紙上寫了自己的名字。
護士問:“請問,您是……是他的妻子麼?”
楊昭怔住了。
不是。
她什麼都不是。
她把筆還給了護士。
“對不起,我記錯了……”
這個時候,那個年輕的護士看著紙上的名字,“你叫楊昭?”
楊昭看了她一眼。
那個護士張了張嘴,輕聲說:“患者在最後,唸了你的名字。”
楊昭靜了一會,淡淡地說:“是麼。”她問護士,“我能看看他麼。”
護士點點頭,她們把她領到一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