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志元原本打算擺出點岳父的沉穩和境界來,但沒想到一進門便被女婿的一個舉動氣得險些不淡定。他仰頭喝了口茶,卻只覺燙得嗓子疼,放下茶杯時砰地一聲,震得客廳裡的氣氛都靜了靜。
李娟剛坐下,頓時有些擔憂地直起腰來,看看丈夫,再看看女兒女婿,不知今天能鬧出什麼來。
徐天胤卻眉頭都沒動一下,他本來就冷麵,莫說在他面前砸個杯子,就是房子塌了,他都不會有表情。但他卻先開了口,“爸,媽。這件事是我的錯,我想和芍把婚禮辦了,希望你們同意。”
李娟聽了一愣,她要是不瞭解徐天胤,倒不覺得怎樣。可認識他幾年了,他向來冷麵寡言的,不問他話,他很少開口,一天說的話數得過來。她原以為,今天進了門,得他們夫妻問他打算怎麼辦,他才會開口,沒想到他倒沒讓他們開這個口,自己認了錯,並給了他們一個交代。
李娟抬眼看向丈夫,見夏志元咬著腮幫子,胸膛起伏,忍了又忍,似在強忍下許多要說的話。他並沒有因徐天胤的話而臉色好看多少。
夏芍也因此有些愧疚地看向父親。她知道,她的年紀在父母眼裡還是年輕了些,他們想再留她幾年,等她完成了學業,再為她操持婚事。她知道,他們總是為她好的。若她完成了學業再談婚事,她至少會少些事操勞,如今無奈休學,華夏集團又要走上跨國之路,她日後忙事業,忙家庭,忙孩子,日後還要繼續完成學業,她會比以往忙不知多少。她太忙碌,父母便為她擔心,她總歸在這件事情上沒有做好,覺得有愧於他們。父親應該有很多話想說,只是他明白事已至此,唯有婚姻是最好的解決辦法。所以他忍了又忍,把他的擔憂和責備忍下,逼著自己冷靜。
夏芍心裡不好受,她看了父親一會兒,便要開口安慰他幾句。
夏志元卻在這時開了口,“什麼時候辦?”
他只問了這一句,夏芍便忽然覺得鼻子發酸。果然是這樣,天底下最疼她的人,終究是她的父母。
“過幾天,我回京城安排。”徐天胤把夏芍的手牽得很緊,望著岳父的眸深邃且敬重。若他的父母還在,應該……也是這樣的。
夏志元也盯著徐天胤看了一會兒,翁婿兩人對視半晌,徐天胤又開了口。
“職務的事,也請你們放心,我會處理。”以前,對他來說,去軍區任職或者從事任何一種職業,對他都沒有區別。他留在軍區,是因為爺爺的期望。而現在,他多了一個理由。他要保護她,用他的方法和他能做到的一切,在另一個領域為她護航。只是這段時間,陪著她,把她養胖些是他的期望,所以他先做了。至於軍區的鬧劇,他回京城後會處置。
夏志元卻愣了愣,他倒沒想到徐天胤會向他承諾這個。軍政上的事,自古就黑,很難成為誰的一言堂,更不是誰說想處理就處理的。現在老爺子大病初癒,徐家可還在泥潭裡,他拿什麼處理?
夏志元嘆了口氣,一擺手,從女兒女婿進門就一直繃著的臉色也鬆緩了下來,嘆道:“這個事,倒不用太較真。只要別惹上官司,能在孩子出生前把婚禮辦了就行了。”
這就是他的要求,其實也就這麼簡單。他再覺得女兒嫁得早,再擔心,對這個女婿卻還是滿意的——為了救自己的女兒,連命都豁出去的女婿,他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從那時候起,他就真的打心底接受這女婿了。
只是這件事,他們兩個年輕人太草率,身為長輩,他不得不敲打敲打罷了。
至於女婿的職務,沒了就沒了,他還真沒太放在心上。男人是要有事業不假,但未必得吊死在一棵樹上,他還年輕,只要不被這事打擊到,日後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好了,還不到吃飯的時候,先去休息會兒吧。你們爺爺奶奶和姑姑叔叔們都知道你們今天回來,晚上再一起吃飯吧。”夏志元道。
沒想到進門的時候,父親臉色那般威嚴,事情卻這麼容易談,連一句責怪都沒有,反而最後勸起了他們。夏芍和徐天胤出了客廳,回到自己的房間後,她抬頭看他,果見他眸中閃動著感動的神色。
夏芍笑著打趣,“別太感動了,我怕日後這樣的日子太多,你會感動不過來。”
“嗯。”徐天胤低低應了一聲,抱緊了她。
……
晚上夏家人來吃飯的時候,應是夏志元事先發過話,誰也沒提徐天胤職務的事,更沒提夏芍和公司前段時間的傳言,連華夏集團收購大和會社的事,向來還捧她幾句的夏志濤也沒多開口。除了見面的時候老人家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