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讓她想哭,想抱著他嚎啕痛苦,想把心裡的感覺全部宣洩出來。
“水。。。。。。”
水?他的嘴唇乾的厲害,可是水溝那麼遠,扶他過去幾乎是不可能,身邊也沒有裝水的器具。
怎麼辦?怎麼辦?
他的燒還沒有退的跡象,他迷糊叫著要水就表示他的身體現在極度缺水,如果不喂水給他退燒是不可能的。
咬咬牙,起身將火挑旺,堆了些枯枝進去,便又朝竹林裡的水溝飛奔。
一樣用布巾浸滿水,用手捧著迅速往回飛奔。
撲到他身邊,趁著水還沒漏完趕緊往他嘴裡送。
燒的迷糊的男子卻咬緊牙關,寶貴的幾滴水全漏到了他的脖頸裡。
蕭靜好心急,用布巾往他嘴裡擠水,卻也是徒勞。
這樣不行!
忙起身往水溝跑,咬牙跳進水溝。
刺骨的水比她想象的還涼,涼的如針刺入骨髓般的疼。
待冰冷的水浸滿裙襬,她爬出水溝往回跑,顧不得溼漉漉的裙襬貼在腿上迎著冷風透過骨肉的涼,只嫌裙襬太重讓她奔跑減慢了速度。
趕到洞口火堆已快熄滅,殘留著幾點火星和渺渺的一縷青煙。
也顧不得火堆,先用嘴在裙襬上吸了口水,俯身以唇渡水,強灌進他嘴裡。
起先他死咬牙關,蕭靜好也沒辦法將水灌進他的嘴裡,後來無意間發現舌頭還挺管用,小舌尖碰到他的唇他便會乖乖張開嘴,這樣就很容易把水喂進去了。
他身上淡淡的藥香和迷離的呼吸侵蝕她的感官和大腦,睜開眼可以看到他長長的睫毛微微的跳動,他陶醉的蹙眉,喉結輕輕蠕動,他每一個輕微的動作放大在她眼前,猛的敲擊她的心,讓她感覺自己的心從沒有如此的脆弱,好像剛剛凍硬的冰塊即刻被烈火焚燒,也像一團柔軟的棉花被握在掌心狠狠的蹂躪,讓她感覺周圍可以呼吸的空氣被抽乾,慢慢窒息只到她死去。
她在害怕,在彷徨,在心慌在陶醉,在這樣極度矛盾的感覺裡,她知道她不能停。
就這樣一吸一喂,到最後整條裙子的水都吸乾了,他似乎還意猶未盡,兩邊晃著頭尋找方才給他渡水的器皿。
蕭靜好捂著狂掉的小心臟,無語的看著這個男人。
不敢再想他溫熱的氣息,柔軟的唇。
帶著水的裙裾和裡褲沾在身體上透心的涼,她已經沒有力氣在去處理這些。
她蹲下抱膝,忍著試圖想要鑽出眼眶的眼淚,她狠狠的啃咬著膝蓋,試圖減輕心裡那些讓她如此脆弱如此陌生的感覺,她不知道此刻情緒為何莫名的低落。
暮靄湧上,一天又將結束,這寂靜的崖底如同一個陌生的天地,真的怕被永遠的留在這裡。
她還沒廣闊天空自由闖蕩,還沒有看過永安以外的城鎮,沒去看看北淵的銀裝素裹,也沒還沒有和小蜜兒道別,還有父親,沐悉,候府裡的沐管家和春來,建安別苑的福叔,邀斟樓的竹秋,常歇在她屋簷下的那隻燕子,侯府後門那隻守門的狗。。。。。。好吧。。。還有沐沂邯。。。。。。
第十八章 大鳥新月
本是抱著必死的決心跳崖,無非是不想連累更多的人,她做什麼都不要做累贅。
沐沂邯還沒有訊息,斥塵衣也還沒死不是嗎?怎麼能無端想那麼多亂七八糟的還沒發生或許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
一定能離開這個鬼地方,一定能。。。。。。
一個骨碌翻起身,先把快熄滅的火堆攏旺,輕手探他額頭的溫度,似乎還未退燒。
撕下還帶著水的整條裙裾,在火堆上烤熱後輕輕擦拭他滾燙的臉頰,擦到頸脖,閉著眼解開他的衣襟,顫抖著將手伸進他的褻衣幫他擦拭降溫。
指腹不經意滑過他優美的鎖骨,光滑修長的脖彎直至他瘦削但堅實的背,他的身子滾燙,灼熱了她的指尖。
她咬著的唇試圖努力平息她整個身體不安分的顫抖,她在心裡給自己打氣,不過是為了救他性命,若能逃得性命離開這崖底,等他回到北淵和他以後必不會再見面。
擦好他的身體,感覺溫度似乎降了少許,一路往下擦到他那隻本來緊握的右手,那猙獰的傷口帶血的皮肉又毫不留情的清晰出現在她眼前,好像無言控訴著她的無知,她隱忍已久的淚瞬間決堤。
自己就是一個害人精,居然一直自命不凡,以為憑著那點狡黠和小聰明真能順風順水的闖蕩江湖,到現在才知道什麼叫做翅膀還未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