劃過茶碗邊緣,走回床邊,遞給皇太后。
將這杯清水喝完,皇太后的口中溢位這一席話來,雖然虛弱無力,她的話聽來依舊毫無破綻的端重。“昊堯,崇寧的事,也讓哀家很痛心。你自從南駱回來,除了書房,便是崇寧那裡,你憐惜她自然是好的,可沈櫻有著身孕,你從來不去她那裡,卻也說不過去。”
一抹笑意,閃過他的黑眸,他低聲道,彷彿不捨她過分辛勞:“母后的身子都這樣了,還事事為兒臣著想……”
“昊堯,你聽哀家說,崇寧絕不會安於當一個小小的妾,她頭上有沈櫻壓著,你秦王府才不會多生變數。”抓住他衣袖的手,愈發用力,太后不顧呼吸艱難,也要將這些話說出口。
“母后何出此言?娶她的時候,兒臣是答應過,她絕不會跟沈櫻平起平坐。”
帶著淺淺笑聲,低沉嗓音依舊若往日平靜,不過在此刻聽著,卻像是生出了別的深意。
“哀家最近總是懷疑一些事,心神不寧……崇寧到如今,當真會是一無所知麼?”
清冷夜色之內,這一句,彷彿是一道驚雷,擊破這皇宮的寧和假象。
秦昊堯緩緩側過俊顏,黑眸之內再無任何起伏,他彎下腰,語氣格外輕柔,悄聲問:“知道什麼?”
第73章親眼看他們走向地獄
“若是一無所知還好,要是她已經知道了,卻還不遠走高飛,離開京城,真是不堪設想。你說她到底想做什麼?她的命可真硬——如今想想,在塞外三年完好無缺,墜入湖中也毫髮無損,實在是天生跟皇室作對的料。”
太后的神智又開始混沌,雙目閃光,低聲喃喃自語。
“娘娘,您該休息了。”榮瀾姑姑站在門邊,朝著內室說了句,秦昊堯神色從容,越過她離開。
誰曾想到,一世精明的聖母皇太后,也終會有老的一天呢。
上書房。
天子坐在書架之下,披了件黃色外袍,秉燭之夜,卻並未看上兩本摺子。
如今已經天亮了,他緊閉著雙眼,徑自說著:“忽汮死了,李煊也死了,如今整個朝廷,都是他一人說了算。”
周公公送來了早膳,見皇帝如此落寞神情,彷彿大勢已去,趕忙低聲勸慰:“皇上,如今的形勢雖不樂觀,卻也有很多人是站在皇上這邊的,皇上切勿動怒啊……。”
“剩下的,都是一些烏合之眾,連進他眼底的資格都沒有。朕若是重用這些人,他不過躲在明處看朕的笑話。”
看來他防備了那個人這麼多年,卻也無法避免那人的野心勃勃。南駱的紛亂,他卻順利提了陸子彰的人頭懸掛於城門之外,殺雞儆猴,如今京城哪個人不敬畏他秦王兩字?!分明是談虎色變。
……
“郡主……。”
穆槿寧坐在床沿,方才雪兒送來了幾套周師傅剛做好的冬襖,展開其中一件,在唸兒身上比了比,看三個婢女在門外竊竊私語,招了招手,雪兒面色一變,有些尷尬。
淺淺一笑,她瞥了雪兒一眼,拉過她的手,柔聲問道:“你跟小阮她們在說什麼,還有我不能聽的?”
“聽說沈家出事了,沈家的船隊,被搜到了幾十艘船都裝有私鹽——”
見雪兒不言,小阮湊了上來,為難地說出實情。
“什麼時候的事?”穆槿寧眼神一暗再暗,撫著手中的新褂子,並不太過意外,淡淡問了句。
沈家家產豐厚,除了沈洪洲在官場中的位置很難撼動之外,沈家其餘幾個兄弟都在經營沈家的家業,特別是京城運輸貨物的船隊,幾乎大半都是來自沈家的,所以有沈家當靠山,熙貴妃和沈櫻,才這般有底氣。
可在太祖太宗皇帝打下江山,便立下規矩,販賣私鹽者,不但要沒收全部家產,更要入獄涉罪。沈家幾十艘船都是私鹽,若是以國法追究,豈不是一輩子都要在牢獄中過活?!
“昨天。”小阮支支吾吾。
怪不得她們面色難看,想來經過一夜,如今整個京城都鬧得風風雨雨,可因為顧及沈櫻如今懷孕的金貴身體,更不敢隨意談論了。
如今,沈家一定忙與奔波遊走,要穩住沈洪洲在朝廷的位置,更要保住熙貴妃的位置。
“管家,你怎麼來了?”門口走進一人,穆槿寧抬眸一看,正是王府裡的老管家,他笑容滿面,朝著穆槿寧做了個揖。
“王爺說這個院子少了個有歷練的下人,都是年輕婢女,做事難免不太周全。”
“多謝管家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