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難治,聽說只能好吃好喝養著,不可勞累身心。若是落在窮人家……”
“是啊!都咯血了!村裡大夫說,好生將養著,莫要下地幹活,或許能活過這冬……”漁夫說著,依然不敢抬頭,卻能聽得出話音哽咽,似是含淚了。
景善若嘆氣。
她轉首對曲山長道:“山長,能否借一步說話?”
後者立刻頷首,抬臂:“是,景夫人這邊請。”
兩人來到另一側馬道旁,男子發問:“請問景夫人,欲談何事?”
“……我見那漁家可憐,想救治其妻室。可是,我並不通得藥理,蓬萊洲仙藥再多,我也辨識不得。”景善若正色道,“我希望山長能出手相助,又或者,提供適當人選去挑擇草藥,贈予求助之人。”
曲山長聽了,斂目沉思片刻,隨後說:“既然景夫人決意如此,吾等自當效勞。請夫人放心,方丈洲派遣至蓬萊人氏之中,除天工司修士之外,還有神農司與藥王司中人,兩相合作之下,可治世上疑難之症。”
“那真是太好了。”景善若撫著心口道。
她想了想,又驚奇地問:“連癆病也可痊癒?”
“必能根除。”曲山長點頭。
景善若驚喜地說:“聽說此病若得了,便一生難好,如今修者有法子根除,那若是將藥方傳於民間,不知可免去多少貧苦人家之苦痛?”
“救一人則罷,救萬人……此事不可為。”
“咦?”
曲山長解釋說,雖然方丈洲有活人之能,可世間萬物皆有天道命數。
凡人患病,是與兵災、天災相對應的天劫,躲得過躲不過,抑或求到貴人相助,是看自身運數。若世間並無良方治得此症,世外之人出手廣佈治癒之法,那天道平衡,世上定又出現另一頑症,奪去凡人性命。
“如此,新出一症,再對症下藥即是。救得了一人,便是一人。”景善若道。
曲山長難得地笑了笑,說:“解得一症,難道能解千症萬症?待到病症刁鑽難解之時,只怕連仙島中人,也救不得自己了。”
兩人觀點相左,爭執無益。
於是景善若偏偏腦袋,笑道:“閣下所言有理。恕我駑鈍,一時還轉不過彎,看來,需再費些時日自個兒琢磨,才能想通。既然不能救治千人萬人,那便先救一人罷!”
曲山長點點頭,也就不再繼續方才的話題。
景善若道:“借山長出來二人密談,是希望救助此人之事能儘量守密,不要張揚開去。尤其,不方便教未插手的修者與木緣國民知曉:既是不願他人多心……也不願有人見了,言說我當眾折損山長顏面,故意與諸位修者作對。”
曲山長恍然,驚訝地說:“原來景夫人還有這層考量?多謝夫人善意,在下感銘於心!”
“是我多心而已,若山長覺著不合適,請儘管明示。”
景善若謙虛一番,先與眾修者回景府去了。而曲山長則在屬下之中暗暗挑選得力的藥師與大夫,吩咐後者粗擬一份藥方,前者則自行外出,尋找藥草。
這當然是瞞著景府內眾人的。
——對於眾修者來說,不搭理外來者的請求,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對於木緣國民來說,這莫名闖入之人,索要的更是島上與它們同生同長的草木,怎麼可以給啊!
但瞞著誰都好,千萬別瞞著小孩子。
尤其是年歲小,三觀比較端正,又嚮往某些讀本上那種英雄俠士生涯的孩子。
這裡咱就點名吧,景小虎。
道童不知從哪兒聽聞了島中闖入生人的訊息——估計是木緣國的同學透露的——於是她趕緊回院子裡,召集了眾小童,連仙豆芽兄長一道找來,神秘兮兮地將事情來龍去脈(添油加醋)講解了一番。
眾仙童驚訝之餘,多是覺著景夫人自有主張,且這麼做來,也是遵循慣例,沒啥好指摘的。可虎妖童子就不吭聲了,他不是這麼認為的。
他前身是一隻老虎妖怪,沒吃過人肉,一心向道,希望修出個長生不老心體通透的結果。
雖然沒成功,但心中仁義善心還在。
於是,他看看瞪大眼說“景夫人真了不起”的仙草童子,再看看繪聲繪色描述“一鞭子下去這麼深口子”的道童,深感自己境界的孤獨,扭頭旁邊去。
撞上了仙豆芽。
仙豆芽見天都在長,才短短二十來天,已經比幾位仙童略高了,可以名副其實地被叫一聲“兄長”。虎妖仍然不服他,因為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