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公子開口,不知對群龍說了些什麼,隨後旁側的龍游得遠了一點點,依然用帶著敵意的好奇眼神盯著景善若不放。
景善若只好可憐兮兮地對龍公子道:“……公子,這兒實在太高了,風颳得我好痛……”
龍公子唔了一聲,似是剛剛才注意到這個問題,他眨巴眨巴那雙巨大的眼睛,收攏了爪子,以極為輕緩的速度往下降去。他著地的時候輕柔得彷彿鵝毛,景善若在他掌中完全沒感到有什麼動靜,待他攤開爪子,她才發現已經落地了。
明相等人拉著大旗,大老遠地衝了過來,迅速搭起一座高大的營帳,供景善若休息。
“咦?我……我不用的……”景善若本想去異獸之門外湊個熱鬧,但眾海族盛情難卻,她只得領情,入帳內喝茶閒坐。
沒一會兒,黑霧湧入帳中,帶著香風,盈滿整座帳篷。
待到霧氣散去,景善若便看見龍公子以人的形態躺在榻上了。
她四下裡望了望,見帳中沒有屏風,也尋不著紗簾等物,甚至連個侍奉之人也無。
難道龍公子忘記了自己的忌諱?他不是從來不肯讓人見著他的臉麼?
景善若滿腹疑問,詫異地望著龍公子。
對方略動了動指頭,便將臉擱在了玉枕上,閉了眼。
“公子,”景善若輕聲開口,“道君剛到玄洲島,正與眾人商議開門之事,此時公子不在場,可以麼?”
“與我無關。”龍公子閉著眼睛,簡短地應了一聲。
“……”景善若不知該說什麼好,低頭喝茶。
沉默片刻,她再次轉首小心地打量龍公子。對方如同入睡了一般,呼吸舒緩綿長,神情放鬆。
景善若歪著腦袋瞧了一會兒,突然發現,其眉尾到眼角處多了道半寸長短的血痕。這傷處,剛化為人形時候沒怎麼顯現出來,血絲慢慢溢位,傷口才被染得醒目了些。
——這似乎是方才撞門時候傷著的吧?
景善若想著,出聲道:“公子,你額角有傷……”
“無妨。”龍公子懶懶地應了聲,連眼也沒睜。
瞧他的神色,這傷處似乎真的沒什麼要緊。
可是……
景善若歪著腦袋瞧了一會兒,突然發現,龍公子從眉尾到眼角處多了道半寸長短的血痕。這傷處,他剛化為人形時候沒怎麼顯現出來,等血絲慢慢溢位,傷口才被染得醒目了些。
景善若坐立不安。
——龍公子在流血!
——是活生生地在流血啊!
——她連茶水的味道都品不出來了!
眼睜睜看著對方臉上掛彩,她是絕對辦不到的,可龍公子似乎並不在意的樣子!
景善若盯著血線,憋了半晌,忍不住道:“公子,你的傷處……或許需要清洗一下……”
龍公子像是睡著了一般,毫無動靜。
景善若試探著問:“公子?”
——該不會暈過去了吧?
“不必。”龍公子開口回了兩個字,便又沒下文了。
景善若沉默著,自己又倒了一杯茶,卻只捧著,喝不進去。
她瞅瞅龍公子身前燃的薰香,暗暗埋怨為何這回硃砂沒有跟來,若是有個侍女在,她也就不用這麼皇帝不急急太監了……
龍公子繼續閉目養神。
他臉上的血線又多了一根——如示威一般,大搖大擺地流過臉頰,往衣領裡滑進去了。
景善若看得好暴躁好抓狂!
她實在是想把龍公子吼起來,讓他乖乖去療傷——哪怕對於他來說這個傷處真的是連點痛感都沒,可她看著是觸目驚心的啊好不好!
她忍不住道:“公子,我喚明相進來,替你打點一下傷處?”
龍公子閉目回答:“不用。”
景善若偷偷用指尖撓著杯子。
她想了想,再小心翼翼地問:“那……我替公子你擦一擦血跡,可好?”
龍公子沒吭聲。
景善若望著他,等待回答。
半晌,龍公子才緩緩開口,輕聲道:“好。”
這個字剛出口,景善若就瞧見他的臉上迅速地飛起了紅霞,比那幾道血線毫不遜色。
“……嗯,那公子你莫要動彈,當心觸著傷處。”
景善若取了自己的絹帕,起身往榻前去。
她低頭看看帕子,望望燃著香的小爐,隨即將絹帕往香爐上燻了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