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捲起一角。
湊近榻邊,她一手攏住袖子,一手執帕,小心地就近觀察龍公子傷處。
說起來,這還是頭回離他(的人形)如此之近,近得都能聽見呼吸之聲了。
景善若覺著心中有些熱,她微露出笑意來,傾身下去,一點一點擦著龍公子臉上的血跡。
絹帕剛落在額角處時候,龍公子飛快地睜了一下眼,朝她瞥來。但他隨即又恢復常態,緊閉雙眼與雙唇,只剩下細長的睫毛微微顫動。
景善若怕弄痛他,不敢靠近傷處,只遠遠地輕蘸著血痕,在略有乾結處抹了抹。
龍公子突然道:“你……燻了手帕?”
“啊?嗯,是的。”景善若侷促地收回手,答說,“念及公子你對氣味格外敏銳,我擔心這帕子上原本沾了什麼味兒,就——”
“不必。”龍公子說。
他說著,嘴角輕微地勾動一下,似乎是幾不可見地笑了一笑。
景善若訝異地看著他。
龍公子將臉往玉枕上埋,小聲說:“你不臭。”
待景善若聽懂他話意的時候,她知道,這回真輪到她臉紅了。
劈山什麼的……
明相穿過海族將士陣列,匆匆來到帳前,低首掀起門簾,便要邁步入內。
“公子爺,老臣……”
他一抬頭,冷不防見著意外的景象——
“啊!是老臣冒失了!”
明相低呼一聲,飛快地放下帳簾,退出兩三丈遠!
他剛才看見了什麼?
不、不對,是他剛才打擾了什麼?
明相滿頭都是冷汗,暗忖:壞了壞了,這回若闖下禍事,當真沒臉去見先王啊!
海將士板著臉立在兩側,偷偷用眼角瞄明相。
——這老頭子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在這兒自言自語嘀嘀咕咕,還不時抓扯自己已經不多的幾根頭髮……究竟是犯了什麼毛病?
明相哆哆嗦嗦地等了片刻,豎起耳朵,沒聽見帳內有什麼響動。
他是有事前來稟報,雖然說,貌似異獸之門那邊眾仙與群龍都在等公子爺了,可有什麼能比公子爺的終身大事重要?他這張老臉,扛一扛旁人的催促還是沒問題的!
明相一臉堅毅,石頭般立在帳外,一聲不吭。
此時,帳簾微動,帳中傳出龍公子的聲音:“明相,進來。”
“是!”明相這才半弓著腰,提溜了前擺,小心地鑽進帳中。
他抬眼悄悄打量,見景善若已經挪到了營帳邊角處坐著,龍公子依然好端端地躺在榻上。雙方神色自若,彷佛剛才的近距離接觸根本沒有被明相給撞破。
明相決定也裝傻,當做自己壓根沒闖進來過。
他對龍公子道:“公子爺可歇妥了?”
龍公子睜開眼,回答說:“未曾。何事?”
景善若暗笑:對公子昱來說,睡多久大概都不會嫌煩的吧?哪有歇妥了之類的話說。
明相道:“是臨淵道君差遣老臣來問,說預備先齊力一試,若不能摧壞大門,則再作他法。”
“我方才試過,眼下不願動了。”龍公子慢條斯理道,“明相,你去吩咐臨淵道君自行嘗試,將結果回稟於我。”
“是,公子爺。”明相連連應著,心不在焉地瞟向景善若。
後者若無其事,尚在捧著茶杯恬靜地欣賞著香氣。
明相巴不得自己趕緊出去,別在這兒耽擱公子爺的好事。
更有甚者,他巴不得把玄洲島的人全都打包打包地捲走,讓整個仙島上只剩下公子爺跟景夫人,不要有任何人來干擾他倆相處。
明相抬首道:“公子爺,那老臣這便去回覆……”
話說了半截,便卡住了。
龍公子等了一會兒,覺著有異,轉眼瞧明相,只見對方正嚴肅地盯著自己,臉上甚至帶著一股蕭殺之氣。
“唔?”龍公子難得地主動哼了一聲,以示關切。
“公、公子爺——”明相突然撲上來,趴在龍公子的榻前,面如死灰地嚎起來,“公子爺你的臉!為什麼會有血跡!傷得好重啊,見血了都!趕快傳御醫啊!”
景善若被他嚇了一跳,立刻也站起身,捉著自己的袖角,擔憂地朝那邊張望。
明相慘叫得很可怕,不過,景善若卻發現,龍公子額角上的傷處已經沒有再往外滲血,只剩先前還沒來得及拭淨的那一點點血汙而已。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