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馨笑吟吟地撿了一塊糕喂進墨欽嘴裡,“欽郎覺得味道如何?這是妾親手做的。”
“味道很好。沒想到馨兒如此能幹。”
他將木馨攬坐到腿上,輕言軟語地繾綣一會兒,方道:“朕想齊蘅之的那些話不可信。媚兒當年救過阿良,他沒理由去害阿良。他畢竟伺候朕那麼多年,朕不願為些沒影兒的事罰他。馨兒不要怪朕。”
木馨蹙眉搖頭道:“秋公公是欽郎的人,欽郎自然是瞭解他的。妾原來也覺得秋公公是謹慎純良之人,可是……”
“可是什麼?”
“妾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朕不怪你就是。”
“父親最近查到一些事情,都與玄王和秋公公有關。據說秋公公乃是藥師國皇族後裔,他曾聯手天璣閣的人刺殺齊行忌,自青海郡王進京以後,他又與郡王老師步隨雲過從甚密……”
“不可能!”墨欽聽到“天璣閣”便沈下臉,冷冷打斷她。
木馨咬著嘴唇道:“秋公公確實經常去落霞宮。而且父親在玄王別院發現一夥來歷不明的人,其中有個孩子與秋公公一樣有紫眸。據說那些人是藥師國遺民。”
墨欽不悅道:“秋媚音是燮國人。燮國也有紫眸之人,不能以此斷言他是藥師國皇族。”
木馨又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一陣。
墨欽臉色大變道:“此事當真?”
“欽郎後日去參加父親的家宴時便知真假。”
……
木馨走後,墨欽想著她的話,不由得心煩意亂。
他丟下奏摺,直往懷良祠而去。
初春中的懷良祠恐怕是後宮最荒涼的地方。平日裡,墨欽怕傷心,輕易不來,而今天,只有站在木良靈前,他才能獲得一點兒平靜。
他拿下木良的牌位,擦了又擦,然後緊緊摟在懷裡。但是一塊木頭並不能給他力量。他心裡仍然充滿疑惑。
“阿良,你走以後,朕不知何人可以相信?連媚兒好像也在說謊!你說得不錯,朕並不適合朝堂的複雜……你明知道朕不適合,為什麼要丟下朕先走?”
他抱著靈位盤坐在地,腦海裡全是過往的回憶。
他忽然發現,自木良去世後,柔情似水的媚兒一直在熨帖他的孤獨與空虛。
為什麼自己從來沒有看到?
他幾乎後悔答應去參加木永楨的家宴。也許在內心深處,他並不想知道真相……
……
既然是家宴,赴宴的人自然不多,只有皇帝和昭妃,並幾名信王親友。
朝廷如今危機四伏,齊行忌一路搏殺即將回到藩屬;大順軍隊突襲國境,玄王頻頻告急。然而木永楨隻字不提,依舊談笑晏晏,彷彿仍是那歌迷舞醉的太平盛世。
酒過三巡,木永楨忽道:“老臣曾聞,東海有藥師國,國人貌美聲如天籟,後為齊行忌所滅,只有少數族人流落民間,或有人得之,令其歌舞助興,倒為一樁雅事。”
他的視線掃過如木雕般立在墨欽身後的秋寧,捋須笑道:“老臣有幸,偶得一名藥師國遺民,今日令其歌舞,以悅天顏。”
秋寧聽到這句話,終於失儀地抬起頭。
他驚駭地看到水邱靜被推了進來。小孩身穿紗衣,臉敷脂粉,打扮成優童模樣,瑟瑟地抖做一團。
水邱靜瞪大眼睛惶恐地環顧周圍,看到秋寧時,他張著嘴往前走了兩步,又停住腳步,把頭埋在胸前。
在木永楨跟前伺候的隨從喝道:“大膽,天子在上,還不行禮?”
水邱靜慢慢跪下叩首行禮,結結巴巴道:“草民見、見過萬歲爺。”他行動間手足傳來鐵鏈碰撞之聲,鐐銬從寬大的衣袖裡滑出來。
秋寧渾身顫抖,暗暗握緊拳頭,悲傷憤怒在紫眸中流轉。
墨欽瞟了他一眼,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心沈了下去,淡淡問水邱靜道:“你是藥師國的遺民?”
水邱靜趴在地上,不答話。
墨欽又問了一遍,他還是不答。
秋寧抑住激盪的心情,勉強開口道:“大膽奴才,皇上問你話,快回答!”
水邱靜聽他這般說,才抖著聲音回答:“不、不是。”
“那你是哪裡的人?”墨欽冰冷的聲音帶著無上威嚴,令房裡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水邱靜不知該如何回答,只得不停地磕頭。
秋寧見小孩磕破了頭皮,鮮血染紅地上的青磚,心如刀絞。明知道是木永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