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
對方的意思很明顯,他是在搖骰前讓我檢查一遍賭具,沒有任何懷疑後才開始動手,讓我輸得心服口服,找不著任何藉口。
拿起骰子,我翻來覆去,每一顆都仔細地檢查一遍,放下骰子,端起骰盅,裡裡外外我還是仔仔細細地檢查一遍,說實話,無論是骰子還是骰盅,拿在手裡只要輕輕一掂一搖,我就能知道是否動過手腳,不過誰讓我現在扮演的是一個想贏怕輸的良家百姓呢,裝的窩囊一些也沒有辦法。
朱禮慶的眼中流露出一絲的不屑,他並沒有掩飾自已的心情,因為他不認為和我這樣的對手玩心理戰有什麼必要。
那個女人的眼中同樣也帶著幾分不滿,大概覺得既然選中了我作為她的傀儡,我就代表著她的形象,如此畏畏縮縮,小心翼翼,實在是有失她的顏面。
“沒,沒有問題。”把骰子和骰盅推回,我有點兒結巴地答道,這樣的表現惹得周圍看熱鬧的賭客一個勁兒的直搖頭,顯然是有些失望,覺得作為‘城東賭王’的對手,我這個對手未免太差勁兒了些。
“好,請上眼。”沒有再多廢話,朱禮慶把骰子扔進骰盅,然後把蓋子蓋上,眼光彷彿不經意地掃過那個女人,似乎發出無聲的挑戰——來吧,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
鼻中輕輕一哼,下巴向上微微一挑,那個女人用她的動作接受了無聲的挑戰。
雙手緩緩平端起骰盅,朱禮慶的神情漸漸變得嚴肅起來,雙眼盯住手中的骰盅,彷彿那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木桶,而是畫家手中的毛筆,劍客手中的長劍,周圍的聲音漸漸平靜下去,每個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因為每個人都知道,當朱禮慶真正動起來的時候,必將是石破天驚。
我也同樣凝住心神——我並不信任那個女人,說她沒有真功夫當然是假的,不過要說她斗的過朱禮慶?我非常懷疑。
終於,朱禮慶動了。
先是很慢,由下向上,“譁,譁,譁”,一下下,一聲聲,每一聲都非常清楚地傳進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
隨後,動作幅度逐漸加大,而頻率也漸漸加快,“嘩嘩譁,嘩嘩譁”,骰子撞擊骰盅發出的聲音低沉時如情人私語,急促時如冰雹擊瓦,剛開始還能分出先後,到後來,乾脆連成了一片。
厲害,城東賭王不愧是城東賭王,單是這手搖骰子的手法,沒有三五年的苦功便絕不可能做到——單是把骰盅裡的骰子點數搖亂,這是一個三歲頑童也能做到的事,問題在於,高手要做的不僅是讓別人猜不到骰子的點數,同時還要保證搖出的點數在自已的控制之內,如果搖到最後連自已也不知道是幾點,那還叫什麼高手?
不過,以這樣的程度想要難住我,未免就兒戲了些。
“起!”驀的,朱禮慶一聲大喝,雙手一震,骰盅高高騰空飛起,在半懸空中連續翻了幾個跟頭,隨後筆直落下,一聲悶響,穩穩地立在賭檯上。
“好!”這一手玩兒的漂亮,周圍看熱鬧的賭客不約而同地大聲叫好,有些人還鼓起掌來,為朱禮慶所展現出來的精湛技藝而喝彩。
朱禮慶臉上露出得意的神色,看來,他對自已剛才的表現也非常滿意。
“小兄弟,請吧。”一手背在身後,一手平伸而出,朱禮慶微笑說道,手雖然指向著我,眼睛卻有意無意間向左偏去,似乎是在對那個女人說“來吧,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兒!”
伸手抹了一把額頭(那裡並沒有汗,這個動作是做給別人瞧的),同時,藉著擦汗的動作,我把頭偷偷轉向那個女人——這個動作當然不會逃過朱禮慶的眼睛,不過他並沒有點破,依然自信滿滿,等著我的回應。
那個女人沒有反應,顯然,她心裡沒有把握——骰子的六個麵點數不同,碰擊骰盅筒壁時發出的聲音也會有些微的不同,所謂聽骰,就是依靠這些微妙的不同判斷骰子停止運動時哪一面在下,哪一面朝上,從而得出最終幾點的結論。
而這一次,朱禮慶搖骰的手法非常老練,透過手法的變化和節奏的緩急,使骰子撞擊筒壁時發出的聲音混雜在一起難以分辯,當然,也不是絕對不能分辯,否則,他自已又怎麼控制搖出幾點?只不過這樣一來對人的耳力要求更高,非一流高手不可能做到,可現在顯而易見的是,那個女人功夫還不到家,沒有這樣的本事。
她沒有反應,我就不能押注——贏了,朱禮慶就會懷疑我是不是扮豬吃老虎的老千,輸了,那我這半天不是白忙活了?的那個女人先前的約定是我必須按照她的指示去做,她才保證我穩贏不輸,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