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著大齊公侯的面,一把扯下了身上的龍袍!
於是人們赫然仰見,齊天子龍袍之下,已將戰甲披掛!
他的決心,他的意志,已然是再明確不過,堅定得無以復加!
“朕以大齊皇帝之尊,承太祖、武帝之志,奮餘烈千年,不敢有一日輕忽!朕以伐夏兵事任曹皆,齊國若要退兵,是曹皆言退!他人言退,無關痛癢。他國言退,舉以刀兵!“
“景國若真敢參戰,朕當御駕親征,與姬鳳洲會於天京!”
霸國天子一言,叫天下風雲動!
姜述的態度非常強硬,意思也很明確——
於闕領鬥厄軍南下,不過虛張聲勢。
但我也願意把它當做你們景國真實的態度來應對。
齊國已經做好了與景國全面開戰的準備,不知景國準備好了嗎?
這一戰若起,規模要更勝於景牧之戰。
因為天子傾國!
千年霸業付於一戰,齊國有這樣的決心,景國有嗎!?
“景國不會來了。“
朔風獵獵的城門樓上,柳希夷走了過來。
他的外表,本來就是一個很有些年紀了的老人,當初成就神臨並不輕鬆。
現在又像是更老了幾十歲。
堂堂一位當世真人,竟看起來有些佝僂了。
奚孟府一點形象也沒有地坐在城樓角落裡,目光越過城垛的凹口,眺望遠空,沒有回應。
“施壓可以,打一場小規模的戰爭可以,於闕真個出手也可以,但若要現在開始一場傾國之戰景國不可能有這樣的決心。”
柳希夷繼續說道:“甚至於這一點不會以姬鳳洲的意志為轉移。景國霸天下近四千年,不是他姬鳳洲一人之景國。”
“景國不會來了。
若要與齊國傾國而戰,景國唯一能夠接受的結果,就是在不傷筋動骨的前提下,贏得大勝。一旦損失慘重,哪怕贏了,接下來也必然是諸強瓜分中域的盛宴。是勝亦敗!這是景國作為中央帝國必須要面對的局面。
而想要在傾國之戰裡,無損地大勝齊國,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無論我有多討厭姜述,我都必須要承認一個事實—他打仗還沒有輸過。”
“所以我們的確只能靠自己。“柳希夷說。
奚孟府默默地想歲月真的不饒人,這個脾氣暴躁的老傢伙,竟也開始變得絮叨起來。
柳希夷看了一眼凹凸不平、血汙暗沉的地磚,遲疑了一下,還是坐了下來。
放下國相的儀態和束縛,他滿足地呼了一口氣。
奚孟府默默地往旁邊挪了挪屁股。
柳希夷沒有發脾氣,而是說道:“周雄被調離了長洛。天子想要藉機做什麼,已經很明顯了.…
這句話若是讓旁人聽到,必然會引起軒然大波!
無論齊夏,甚至於放眼天下,無論站在什麼立場的人,只怕都無法安枕!
長洛府有什麼?
長河橫貫現世,東流入夏,至此而止!
在長洛府核心位置,有一座無底之地窟,就承接著這條陸地瀚海的盡處。
而這無底的地窟勾連著什麼?
在很多傳說中,位於夏國境內的長洛地窟,聯絡著禍水!
禍水是什麼地方?
是現世極兇之地,是整個現世的負面所在,一似凋南淵之於山海境!
至今仍需三刑宮鎮之,血河宗治之,其兇其險,世難有匹。
如柳希夷、奚孟府這樣的帝國高層當然知道長洛地窟能夠勾連禍水,這不僅僅是傳說作為國相、國師,他們更知道一件絕密的事情—一當初夏襄帝敗亡之前,就已經想辦法撬動了長洛地窟與禍水的聯絡,設下了陣法,可以引動禍水侵入人間,掀起滅世之災難!
可最終直到敗亡,夏襄帝也沒有選擇啟動這一步後手。
柳希夷繼續道:“周雄這個人,外柔內剛。他覺得不對的事情,他一定不會做,誰按頭也不行。所以先帝當初才會選他鎮守長洛。”
“而東線抽調的諸位侯爺裡,正好有一位是堅定的帝黨,什麼樣的命令都會去執行。”
他扭過頭來,看著奚孟府依舊平靜的臉,緩聲問道:“我現在才意識到這些,你是什麼時候猜到的呢?”
奚孟府終於開口道:“當武王跟我說,其實景國什麼時候來已經不重要’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柳希夷有些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