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是在叛與不叛之間——仙門對我有再造之恩,只因為在這裡略受了些委屈、在那裡略得了些好處就叛了……豈不是太牽強!”
紫夜真人笑笑:“你也想到這一點——極好。更說明你適合做這種事。琴風子,李雲心在很早之前就成了個大妖,劉公贊那時候不過是個潦倒的老畫師。在那時,兩人之間相處的時日也不長,本不該有什麼深厚的感情。可李雲心偏偏看重他,幾次三番救他、施恩於他。”
“你想想看。倘若那兩人都是市井之間的俗物,遇到事情只會用常理去思量,怎麼會走到今天這一步?無論是李雲心還是劉公贊,一言以蔽之,都是性情中人。性情中人做事,一個心思、一個眼神對了胃口,便成生死之交。如今你去見他,也就成了性情中人——劉公贊見了這樣的你,才會覺得李雲心果真能夠瞧得上。你說的這破綻,卻正是最好的擔保。”
琴風子又沉默一會兒,慢慢站起身來:“這麼說,真人是非要我來跑這麼一趟差事……唉。好吧。”
第七百六十三章 在白水
倘若是東海君或者隨便一個什麼主君,說到此時大抵便會吩咐階下人退下了。可紫夜真人似乎對琴風子很有興趣。看了他一會兒,又道:“師弟嘆這一口氣,又是為什麼?”
琴風子猶豫一會兒,似是不曉得接下來的話該不該講。可他再抬眼看紫夜真人的時候,發現對方的眼神意味深長。於是心中冒出某個念頭——在連他自己都沒弄清楚這個念頭究竟是什麼之前,話卻鬼使神差地脫口而出了。
“我聽說真人你受重傷回到弱水之後,散功成了鬼修。我又聽說,鬼修存世的根本是一個執念……”琴風子看著他,“真人的執念是什麼?”
這個問題似與今日兩人要談的事情無關,不該是此前還戰戰兢兢的琴風子問出口的——也不該是任何人可以問的。鬼修執念這種性命攸關的東西,被人知曉了的後果可重可輕。倘若有高人依著執念來設計,對於鬼修而言將大為不利。
可紫夜真人聽了,卻並未立即回答或是斥責。他的神色變得更加意味深長。以審視的目光再將階下人看了幾眼之後,反而微笑:“我的執念,與仙門中所有人的執念都一樣——就是回到陸上,重振玄門。這一點,老祖言傳身教、令我們日日記在心上,我也不例外。”
“老祖曾有言,倘有人——任何人——敢於挑戰我無生仙門這一信念,人人得而誅之。我眼下所做之事,自覺正是遵從了我無生仙門掌門人的教誨,問心無愧。師弟,你怎麼看?”
琴風子直視著他。彷彿接下來的一句話,要用上好多的力氣。但那些力氣加在一處,最終也只成了一句喑啞的、在這空蕩殿堂之中輕輕迴響的話:“老祖在浩瀚海中佈下的大陣……究竟是做什麼的?”
紫夜真人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微笑。他背手又在殿中踱了兩步,轉身看琴風子:“你問的,是這些年來門中許多人心裡想問而不敢問的問題。我沒有看錯你。”
“這個問題,我曾經問過老祖。”他頓了頓,看著琴風子,“而後,老祖命我去見了李雲心。也許因為我們兩個心裡都有這樣的疑問……而今他才將你差遣到了我這裡吧。”
“此去,見機行事。”紫夜真人輕聲說,“好好瞧一瞧,劉公贊是個怎樣的人。再——”
他加重語氣:“隨機應變。”
約隔了三四息的功夫,琴風子低聲說:“我懂了。”
“那就去吧。”
……
……
東海國的國都已經淪陷數日。這個小小國家的北方大半江山已在容帝治下,南方卻仍是一片亂局。抵抗軍、義軍與野心家紛紛登場,竟比北方的“淪陷區”還要混亂。
在這樣一片混亂的情形當中,竟不知不覺已是年尾了——這一年的最後一天。但國破在即,似乎已沒幾個人在意這樣的事情了。
除了東南方沿海的那個白水鎮。
實際上在一個多月之前,白水鎮便已被“海王陸非”的人馬佔據。在陸白水的船隊出海半月之後,一直活躍在洋麵上的海盜忽然大舉來犯,三戰盡滅東海君水師,在這裡登了陸。那時許多人對海盜的行為感到疑惑不解——他們在海上自是可以來去自如,但到了陸上,便好比猛虎入籠,豈不是等著東海國官軍來圍剿麼?
到此時才曉得海盜們也有先見之明。白水鎮被佔據不久,容軍便一路南下。邊境的戰事已是叫人焦頭爛額,誰還會在意這裡的疥癬止癢呢。
於是到了今日這白水鎮竟無戰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