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層的往上繞,個個炮頭向上,可想象燃著噴發時,直射高空。煙花炮粗如壯漢的臂膀,長約尺許,厲害似火器多過一般訊號煙花,非常巨型,尖端的煙花炮,比其他的大上三、四倍,將為此煙花盛典予以輝煌燦爛的結束。
落在上慣戰場的符太眼內,兩塔代表的非是一場賞心樂事,而是火器技術最頂端的成就。
安樂的聲音在耳鼓響起來,興奮的道:“了不起呵!裹兒從未見過這麼多的煙花炮,太醫可知二百多個巧匠,忙了整晚才紮成這個模樣。”
符太回過神來,發覺直抵牆頭,安樂、武崇訓、武延秀變成在他後方。
小方垂首在較遠處恭候。
符太非常回味剛才一刻的感覺,完全忘掉安樂。
道:“公主有何賜示?”
安樂仍然青春美麗,比諸以前,多添了少婦成熟的風情,豔光照人,見他說話一本正經,目不斜視,現出給氣煞了的可愛表情,接著雙目一轉,問小方道:“太醫大人的坐席在哪裡?”
符太和小方交換眼色,心裡齊叫不妙。
小方答道:“上稟八公主,太醫大人的坐席,是從西數過來的第五席。”一邊以手勢示意。
符太、安樂、武崇訓和武延秀四人,不約而同,依小方所指往那邊看過去,已然入座、朝這邊瞧情況的長寧,迎上四人目光,慌忙避開,詐作左顧右盼,情況尷尬。
符太留心安樂,發覺她唇角錠出得意洋洋的笑意,明白過來,知她是在知情下,來個先行一步,截著他這個不幸者。
前面有虎,後方伏狼,在劫難逃。
安樂向武延秀道:“你和太醫掉位子,裹兒有話和太醫說。小方!”
武延秀對安樂,慣了逆來順受,正要隨小方到新坐席去,武崇訓乾咳一聲,道:“且慢!不如由我代延秀去。小方領路。”
不理會安樂同意與否,說畢移往椅陣後,領先舉步,小方變得追在他背後。
安樂俏臉現出不悅神色,卻也無可奈何。武崇訓好好歹歹,怎都是她的駙馬,竟讓位予外人,不論此人身份地位如何,終有失禮節體統。等若武崇訓消極的抗議和反制。
離開的是武延秀,則不虞別人說閒話。
發生的事,惹得那邊的相王李旦望過來,一臉鄙夷之色。反是太平充耳不聞,遠比乃兄沉得住氣。
坐在安樂和長寧間的韋捷和公主們,瞧完戲,立即交頭接耳,說是道非。
符太暗忖“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事情遠非表象般簡單。開啟始,安樂和武崇訓的婚姻,乃政治交易,沒絲毫夫妻恩情。往昔在洛陽,韋后和武氏子弟連成一氣,於“神龍政變”,武三思等全倒往李顯、韋后的一方,大家利益一致,故而武崇訓樂做睜眼烏龜,與安樂相安無事。你有你風流,我有我快活。
世易時移下,武氏子弟和韋族利益重迭,矛盾浮現,安樂為爭“皇太女”之位,緊跟韋后,自然而然傾向韋后的族人,也與身為武氏一族的武崇訓出現矛盾。
武崇訓算安樂一著,不限於嫉忌,而是長期不滿和積怨的小爆發。
一葉知秋,從武崇訓的行動,可見武氏和韋族的爭權奪利,愈趨激烈。
安樂狠盯武崇訓的背影兩眼後,任她如何橫蠻,仍不敢請符太坐入武崇訓的原位去,道:“太醫請入座。”讓出位子,自己坐入武崇訓的太師椅,與李旦比鄰。
符太在武延秀殷勤招呼下,一起入座,變為坐在安樂和武延秀中間。有那麼不自在,便那麼不自在。
此時王公大臣、文武百官、外賓來客,全體分別登上承天和嘉德兩大牆樓,後方橫貫廣場活動停止,靜候煙花匯演,好戲開鑼。
四門廣場內有人對煙花炮塔做最後檢視,其中最矚目的是高力士,比其他人高出至少半個頭,甚或一大截,想忽略他根本不可能,長人就是有這般的好處,假若兩座煙花炮塔能竟全功,功勞全記在他身上。
忽然兩大群人分自左方的納義門和右邊的歸仁門捧著各式樂器、大鼓等,腳步輕快的進入四門廣場,於東、西兩邊列陣,只看陣前各一字排開的九個大鼓,不用敲半下,早令人有萬鼓齊鳴的激烈感受。
安樂半邊身捱過去,湊在符太耳邊道:“範大哥有可能在這兩天到京來嗎?”
千猜萬想,仍猜不到安樂第一句話,問的竟為大混蛋,亦百思不得其解,因何安樂著緊大混蛋何時來京?
符太淡淡道:“鄙人和那傢伙不很熟,公主問錯人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