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早起上工的一天。日頭爬得漸漸高了,看來已是巳時。她剛曬好衣裳,在小板凳上落座。
“淺淺!”若蘭略俏皮的聲音傳來,方清淺回過頭去,若蘭正小喘著朝自己跑來,“淺淺,前幾天我想找你聊聊天的,可是你不在。還好今天被我逮著了……”
方清淺扯出一道略帶尷尬的笑,笑容下是一顆虛驚的心,暗暗慶幸這回若蘭來的時候那王八蛋不在。
“或許我去茅房了吧,你上回找我有什麼事?”她當然知道若蘭以為她去茅房了,她也知道若蘭是找她聊天的。不過為了製造自己不在場的假象,就這般問了。
若蘭沒立即回答方清淺的問題,而是從上到下將方清淺打量了一遍,而後視線在她裸露在外的肌膚上處處流連。
“淺淺,你怎麼這麼白啊……”若蘭伸手摸了摸方清淺的手臂,她臂上的冰冷和心頭的訝異讓她驚撥出聲。衣袖被她挽到手肘之上,露出的肌膚每一寸都是潔白無瑕的。
“這個啊,”方清淺認真地答道,“我孃親曾經說,我生得白,是意味著白吃、白喝、白養、白忙活。”想著孃親其實也挺難的,方清淺不由得感慨母愛偉大。
若蘭臉上飛過三條黑線,看她一本正經,許是對孃親說過的每一句話都深信不疑。
若蘭的職責是陪畫,每日她只需呆在照不進陽光的房中磨硯洗筆就好。而方清淺是在太陽底下浣衣曬衣,每日陪伴她的,除了衣物和水,就是頭頂的烈日。沒想到,這麼多天了,她絲毫沒有曬黑的跡象。
“你沒擦胭脂水粉,對嗎?”若蘭真是羨慕極了,她曾經以為清淺是擦了許多的胭脂水粉才能那麼白裡透紅的,可今天在她細緻觀察之下,她發現清淺臉上乾乾淨淨的,大抵是什麼都未搽。
方清淺點頭,捏了捏若蘭的手心,“若蘭,你也很白,很漂亮。”
若蘭笑了笑,提了另外一茬,臉上的豔羨變成了嬌羞,“淺淺,我跟你說啊,今天二少爺又作畫了,畫了一個女子。你猜猜,是誰?”
看若蘭這一臉花痴的模樣,方清淺心裡自然有答案了。“肯定是你,對不對?”
若蘭嬌笑著側過身去,手中不自覺地綰著胸前一縷落下的長髮:“那女子穿著將軍府的丫鬟服飾,一頭長髮,曬著太陽。只可惜,公子畫了個背面,沒有臉。”
方清淺坐在小板凳上,托腮分析著:“二少爺每天都幾乎和你在一起,自然對你的背影是最瞭如指掌的,他要畫,也肯定是畫你的背影啊,傻丫頭。”
若蘭開心得跳了起來,旋即又愁苦了臉,“淺淺,可是我覺得二少爺沒必要用作畫告訴我他喜歡我,我明明每天都伴在他身旁,他只要給我一個眼神,我肯定什麼都明白!莫非……莫非他覺得和我的身份雲泥之別,貿然告訴我的話,我會拒絕他?我差點忘了,我的身份和二少爺的身份,確實有著天大的區別……”
若蘭又期待又望而卻步,卻讓方清淺也有些觸動。方清淺向來不看重身份之別,相信只要有真愛,什麼流言蜚語,什麼井淺河深,都是可以置之度外的。
若蘭自顧自地喃喃著:“二少爺表達得太隱晦了,我又要怎樣讓他知道我的心意呢?”
“直白點,就告訴他。委婉點,就寫封情書。”
方清淺直言不諱,豪放爽朗,讓若蘭小驚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