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如此,還有一個更微小的細節時刻提醒著李驚瀾——清淺的手總是冰冷。人的面板能靈敏地反應人的體溫,當體溫較高時,面板會變得紅潤,反之,面板則是蒼白的。清淺的手掌無論何時都是冷冷的,他甫一握熱,稍微放手片刻,溫度又會下降,她的手好似是永遠都無法被他握熱一般。這一點,也很奇怪。
莫非她的體溫就比常人要更低?所以她的膚色比常人更加白皙?不,或者說,更加蒼白?
許多疑問絞纏在李驚瀾腦海裡,讓他心頭有一剎那的慌亂。他在慌亂什麼?
他知道,他在害怕。
而他面上還是能提起一抹笑意,俯身輕貼在她耳畔道:“清淺何必在意那麼多?你就是你,獨一無二,別人與你自然是有一些不同的。你見過有別的男人和我相似嗎?”
方清淺一顆沉落的心微微舒展,淡淡答道:“不說別的,論起流氓來,就沒人追得上你。”
他滿意地目鎖著身前的女子,知道她是活過來了。
“若我這個流氓,也想做一回君子呢?”他饒有興致地問。
“什麼意思?”方清淺抬眼,卻一不小心一頭栽進他如一汪墨潭的黑眸中。
“河燈節那晚,不知小姐可有意與我一起,出府放河燈祈願?”他笑得風華絕代,光芒萬丈。方清淺不由得呼吸一窒。他的美貌是她向來都知道的,當他妖孽起來,眾生萬物都失了顏色。
她倒是很想看看這位流氓到底能“君子”多久。提起一抹倩笑,她道,“若我說,我不想去呢?”
他減了笑意,眼裡有幾分警告的意味:“那我就只能把你扛過去了。”
果然,還是流氓行為。
“扛著我去還不如殺了我呢。既然你好不容易偽君子一次,我就答應你的邀請。先說好,不準動我!”河燈節那般熱鬧,她要真是被驚瀾一路扛著去過節,那場面,光是想想都夠了。
“都聽你的。”語罷,李驚瀾的視線忽然一偏,迅速收回目光,他低聲道,“有人來找你,我先走了。別忘了河燈節之約,那晚,我會來將軍府接你的。”
話音剛落,他登時宛如化作一道風,消失在空氣中。
真是上乘絕世的輕功!哪是什麼流氓無賴掌能比得了的……
孃親的聲音由遠及近:“花園有什麼好看的,一路尋你來,都要曬死我了。”
方清淺掩下心虛,一本正經地道,“到了花園裡當然是來看花的!”
翠柳鄙夷地瞪她一眼,“該吃飯了該吃飯了。肚子都沒填飽,哪有閒心欣賞這些花花草草的。”說著,翠柳一把拉過方清淺,往雲水閣的方向回去。
上客的伙食和僕人的伙食之間大有區別,即使雲水閣內只有兩人用餐,餐食的規格卻抵得上五六人的份量。不僅量足,更是有葷有素有湯有甜點,這著實出乎人意料了。
這樣的排場,宛如是在伺候一個大小姐。
可她根本不是將軍府大小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