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如同撥雲見日的神袖,掃去了姜九淵心裡的魔障。他清楚地記得霜遲曾說不願他入朝為官,後來的許多年裡,他都做到了,他以為他守住了初心,也守住了霜遲,但霜遲還是離開了他。時隔三年,如今,他不是從霜遲的影子裡走出來了嗎?今時不同往日,他想守護的人從霜遲變成了方清淺,他的初衷,能否為了現在的心儀之人,有所變動?
“所以,烈王殿下的意思是,希望我入朝為官。”
李驚瀾淡淡道:“不僅如此,本王要姜二公子能為本王所用。”
姜九淵忽然就明白了什麼,笑得慘淡:“那烈王殿下還真是一石二鳥的好計謀,既報復了我,又制約了我。殿下一定是算好了我會親自登門拜訪?”
“不然要本王卑尊屈膝去請你做官?”他冷冷嗤笑。
姜九淵的品行是他這些年一直跟蹤調查的,一切的調查結果都表明,他沉穩磊落,有忠有義,是個值得一用的才子。可就算這樣,就能讓他萬尊之軀的烈王放下身段請他入幕?那必不可能。
姜九淵心思通透,既然一切到這裡都豁然開朗,他也沒什麼可多說的了。
“草民承蒙烈王厚愛。殿下為國為民,能征善戰,您一直是草民的標榜。若草民接替到了父親的官職,必會忠於殿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姜九淵抿了抿唇,繼續道,“於公,我會做到盡人臣的責任;於私,還望烈王殿下能公平競爭方清淺。”
烈王殿下危險地眯了眯眼。放在從前,誰敢對李驚瀾這麼說話,早就被他安排了。和姜九淵競爭方清淺,他勢在必得。那算得上是競爭嗎?李驚瀾十分自信,方清淺早就心屬於他了。
“本王不會過多幹涉,但你也要有那個本事和本王競爭才行。你不知道你是在本王的眼皮子底下把她帶去將軍府為奴的嗎?本王那時候都沒插手,以後也不會插手什麼。”
如今李驚瀾睜眼說瞎話的本領是越來越厲害了。那時候沒插手,是他根本管不了……嗯,他胡說八道一定是被清淺給帶壞的。
李驚瀾在心裡一本正經地想著,他以後不插手,但不表示他不會插插腳。
姜九淵心頭大驚,想起那個與方清淺初遇的白日,輕問,“草民斗膽問,那天您在何處?”
“城樓上。”
“……”烈王殿下果然沒有騙人。莫非,他當時就是站在城樓上,目睹了所有?
姜九淵不由得面色一白,他不想繼續呆在這烈王府裡了,今天發生的事讓他一瞬間難以消化,他需要把自己關在薄霧林裡好好咀嚼一番。“若殿下無事,草民就先告退了。”
“嗯。”他墨眸一舒,拿起茶杯輕抿了一口。
待到姜九淵腳步聲消盡,從屏風後緩緩走出一個白衣男子。
易臨咋舌,“烈王殿下三言兩語就收買了個人心?”
李驚瀾冷冷地瞥他一眼,易臨立即換了神色,笑著又道,“咱們來說正事兒,說正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