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穆月傾早早地出了宮,身畔只有銀兒一人陪伴。
她安排霍青痕住下的地方就靠近西城皇室,那是一處久無人住的宅子,穆月傾早在未出閣時,就買下了它,賜名穆宅。在霍青痕回洛城之前,穆月傾下令讓人好好打掃過穆宅。
馬車裡,銀兒收回向外看的目光,繼而看著閉目養神的穆月傾,神色淡然:“娘娘,那個叫若蘭的姑娘,忽然人間蒸發了。”
穆月傾睜眼都懶得睜,“那個蠢東西,不見就不見了吧。本宮當真不知道她是憑什麼在姜九淵身邊一直陪侍的。思來想去,也只有姜九淵憐憫她這一個理由了。讓姜九淵娶她做妾,那才是真的委屈了姜家一家人。”
銀兒笑了笑,唇角提起的,盡數是冰涼。
馬車緩緩停了下來,銀兒扶著穆月傾走下馬車。
穆月傾抬眼看著這處幾年都不曾來過的穆宅,心裡忽然多了幾分感慨。而她的感慨很快就消失殆盡,因為她知道,推開門,就能見到她等了許久的人。
銀兒又聞到那一股熟悉的香味。她不通醫術藥理,辨別不出空氣中的異香是什麼味道,只覺得聞久了,腦子會有些混混沌沌的。可她又不敢肯定自己的腦子是真的混混沌沌了,還是她的錯覺。只是內心隱約對那位霍公子產生一種恐懼,她生怕自己一個不留神,就中了霍公子研製的毒。
穆月傾給了銀兒一個眼神,銀兒便止步了。望著穆月傾遠去的背影,銀兒口邊扯出一抹嘲諷的冷笑。
穆月傾不讓她知道的事,她自有辦法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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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青痕依舊一副老模樣,好似和穆月傾記憶裡的人絲毫無差。穆月傾一看,便忍不住調笑:“師兄,我就說要少碰點毒吧,你看看你這般虛弱的樣子,我真是無法想象,你是怎樣拖著你病弱的身體來到洛城的。”
霍青痕來至穆宅不過一晚,整個宅子裡都被他點綴上乾燥的曼陀羅花。這種花是霍青痕最不缺的,他走至哪裡,曼陀羅就出現在哪裡。穆月傾曾經問過霍青痕為什麼,她依稀記得霍青痕的回答是:曼陀羅毒不了我,卻毒得了別人。只有曼陀羅在我身側,我才會感到安全。
“我不碰毒,你要拿什麼在宮中立足?”他淡淡地笑了笑,只是這聲笑,又牽起了他一陣咳嗽。
穆月傾神色微變,她忘不了她在宮中爭寵時的血雨腥風。若不是有師兄的毒物在手,是誰笑到最後,一切都是個未知數。曾經她那些強大的對手,不是無法生育,就是突然暴斃,多虧了師兄的毒,都是無色無味,難以驗毒的極品,誰也想不到是她下的手。
她忽然想到了什麼,她倒是要感謝師兄一句話提點她了。
“是。師兄的大恩大德,月傾沒齒難忘。”
“你知道,我最煩的就是你說的這些客套話。”他聲音冷了下來。
穆月傾連忙道,“師兄別生氣,月傾收回剛才那句話。還有……我想再問你要點毒藥。”
霍青痕的脾氣古怪,他會突然間暴怒,會突然給人用毒,也會突然平靜。幾乎沒有人能受得住他的脾氣,所以他沒有朋友。而穆月傾,學會了順從他,才能與他好好相處數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