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沒有你擅闖在先,我不會為求自保與你爭鬥,就不會拉動傷口。若非你今日當眾激我,我也不會追你討要說法,更不會淪落到傷口盡裂、讓你幫我上藥的地步。不僅如此,你費我一根金針,還趁人之危摑了我的耳光,你說說,這些賬目,要怎麼清?”
他的神色一本正經,眼裡沒有一絲戲謔的意味。
方清淺總覺得哪裡不對,卻又揪不出錯處來。況且,他說的好像都是真的……
自己的左腿依舊無法動彈,掌心還殘留著一絲摑他耳光的痛感。
那個夜晚,他將她如一隻小雞一般騰空提起,一定會牽扯到傷口。
今日又是她,對著他的胸脯又推又搡,還給了他的傷口幾拳。
方清淺沒了底氣,眼神也不知該放在何處才好:“可……我並不知道你受了傷,不知者無罪……更何況,也是你一味欺負我,我才會反抗的!”
“我欺負你?那你說說,我是如何欺負你的。”他頓在她脖頸間的手緩緩下滑,她的肌膚晶瑩如玉,吹彈可破,自指尖傳來的觸感是那般美好,他的手指竟有些留戀這樣的感覺。
方清淺直截了當地指了指兩人交疊的腿,“你欺負人!”
“那是方便你纏繃帶。纏好了你隨時下去,我又沒有攔你。”
行,算你狠!
方清淺咬著牙從他腿上跳下來。
她又開口指證他:“那天晚上,你束縛我四肢羞辱我!”
“自保。”他輕輕吐出兩個字。
她忽的臉紅。好吧,他好像的確是為了自保。
“你當著我一個女人的面脫衣服,你耍流氓!”她義憤填膺地偏頭。
“是你扯開我的傷口才導致它血流不止,你不準備負責嗎?”他神情泰然地看著她。
“那你抓我的方式可不可以正常點?九節鞭,金針……拜託我是個女人誒?你一個大男人,這樣對一個女人,合理嗎?”
“我徒手抓你的時候讓你跑了,我方能意識到我該用些武器才可制住你討回說法。”
行!
“你是不是暗地裡調查我?”
“你找不到住處,不覺得很正常嗎?我恰巧猜對而已。至於你的名字,你說夢話時我恰巧聽到而已。”
方清淺已經說不清是羞赧還是氣憤,“你還聽我床?”
他平靜挑眉,“我就住你隔壁。”
“還有……你、你說話的語氣就不能溫和點嗎?!”方清淺想哭了。
“那是習慣。”
“……”聊天結束!
見她不語,他兀自穿起了衣裳。寬大的服飾形制下,他的胸口彷彿沒有纏著厚厚的繃帶。純黑的衣袍將他的血液盡數吞噬,看不出一點流血的痕跡。
方清淺默默覺得,這個驚瀾,一定是個心思縝密的男子。就連他最基礎的穿著打扮,都要藏住自己的弱點,外人只覺得再普通不過,看不出一絲異常。
直到方清淺自己親眼見了,才知道他這身裝扮,是刻意而為。
她忽然抬眼,毫無防備地與他四目交纏。
這回,是他先開口。“那處宅子在西街,記住了。”說著,他忽然蹲下身來,伸出一隻手,手指背貼住她的左腿,“別動。”
他的話似有魔力,立刻按住了她躁動的心和蠢蠢欲踢的右腳。
他的手很冰,即使隔著衣裳,都讓她的毛孔倍感不適。
陷入自己左腿的那根金針,被他食指上的指環吸附出來,腿上的麻木感漸漸消退,她難得朝他露出一抹笑意,急切地問:
“金針還你,咱們是不是清了一樁賬目了?”
男人抽了抽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