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一定也是情不得已才動用禁術的……”翠柳說著,有安慰自己的意思。翠柳的孩子呢?在西域是否過得好?王后有沒有苛待他?
其實她心有餘悸,腦子裡彷彿活靈活現地看到王后狠心將一個不足月的嬰兒浸入毒液之中,嬰兒哭喊著,撕心裂肺地哭喊著,可是所有的人都木著神情,置若罔聞,只當這是那個嬰兒命中註定要經歷的事情,這是她應受的。
這十八年來,若不是她手中那塊玉佩沒有出什麼意外,那淺兒,也許就不會像個正常人一般生活在自己身邊了……她會變成什麼樣?
公子玄衣沉了沉眸,將玉佩收納在自己掌心,“既然我已經找到神女,那這塊玉佩就該由我保管了。在下要替王后感謝醉柳這些年養育神女之恩。”說著,他起身對翠柳掬手行了一禮。
翠柳不捨地看著玉佩被公子玄衣收回去,突然間覺得自己什麼都沒有了。自己的兒子不在自己身邊,而淺兒也該回歸到她真正的神女身份了。曾經那塊碎玉是翠柳覺得自己唯一和西域聯絡的東西,如今也不能再戴在她的身邊。快十八年,她早就習慣了碎玉在她身邊,也習慣了方清淺喚她一聲孃親。而公子玄衣的出現,就意味著自己和他們不能再有什麼關聯了。
今日的境遇,她早在十八年前就知道了,這一幕一定會出現。
“我倒是很好奇,你為何會帶著神女在東華的都城住了十七年?”公子玄衣坐回椅子上,笑意盈盈地問。
看來,他很是滿意自己十八年來將方清淺保護得極好。
翠柳有些艱難地扯出一抹笑,“世人都說,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在撫養淺兒之前,我便是在洛城與人結親,有了自己的孩子,也就是在那時,我基本上摸清了洛城。我和淺兒一直住在貧民住的地方,那裡雖然混亂了些,落戶的人、租住的人、甚至睡在街旁的人比比皆是,但絕對是個安全無患的好地處。”
公子玄衣聽後露出了讚許的神情,又問,“那這些年,她沒有破皮至出血過嗎?”
“沒有。”翠柳如實回答,“我雖是會教訓她,但也是用很粗的棍子輕打,頂多淤青,不會出血。平日裡她自己也很小心,從小到大,就算是摔著,也不會摔疼自己。”
神女還真是被苦養窮養大了……公子玄衣嘴角抽了抽,似是自言自語:“不過神女的面板確實比尋常人更韌,非利刃所不能破……”
翠柳想到了什麼,有些憂心地問:“玄衣公子,你說有人監視你,那神女若是有什麼情況,你能否及時趕到?”
公子玄衣淡若清風地笑了笑,“醉柳不必擔心,我自有辦法。”說著,他神采奕奕地看了雪狐一眼,雪狐便通曉人心一般,站了起來,用自己毛茸茸的額頭往他手畔蹭了蹭。
翠柳抿抿唇,呷了口茶。她知道王后一脈的實力,若不是王后信任玄衣公子,王后也不會派遣玄衣來守護淺兒。既然他對自己那麼有自信,她也不用多操心。
“那今後,我又該去哪裡呢?”翠柳忽然沒頭腦地問著,她自己也是一驚,她怎麼就把這種話問出口了?她就算沒有任何去處,也不該繼續留在神女身邊!
公子玄衣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眼中有些歉意,“曾經王后為了牽制你,對你用了蠱術,當年那個名滿西域的美人變成了尋常婦女,你一定心懷恨意的吧。”
被人提起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翠柳呼吸一窒。她不僅是尋常婦女,更是一個胖乎乎的,無論怎麼少食,仍是身材浮腫的婦女。
“十八年之約到了,你大可以回西域,向王后要求解蠱。王后雖是嚴厲無情了些,卻也不至於出爾反爾,你若要求她解蠱,她一定會遂了你的心意。”
公子玄衣的意思是,讓她回西域?那淺兒……
“玄衣公子,其實這麼多年來,我已經習慣自己這幅樣子了。曾經我是美豔動人,可也招來了仇恨無數,否則我又怎麼會被人追殺到天涯海角……所幸得王后出手相救,不然我這條命,早就在九泉之下了。如今我雖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婦女,可我也活的自由自在。這十八年裡的每一天,我至少沒有性命之憂。”
公子玄衣眼裡寫著驚歎,半晌,才嘆笑出來,“原來世間還有不在意自己外表的女子。”
翠柳倒是很想得開,“就算我變回我原來的容貌和身材又如何呢?十八年了,再美貌的女子也都人老珠黃了,是不是一副好看的皮囊,都無所謂了。”
“你倒是有個豁達的心境,”公子玄衣笑著,忽然話鋒一轉,“那你的兒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