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雲水閣裡,方清淺回憶著徐管家說過的話,乖乖地把所有窗戶都合上。到了夏季,夜晚下一場來得急走得急的夜雨是再正常不過的了,不過她記得今夜月色很亮堂,並不像要下雨的模樣。
罷了,許是未雨綢繆吧,徐管家一把年紀了,看天氣的本領比自己要準。
方清淺身著褻衣躺下,榻上的柔軟很快就讓她淺淺進入夢鄉。
尚未進入夢境,一縷異香浸入自己的鼻間。方清淺下意識地皺了皺眉,想睜開眼看看那縷異香到底是從哪裡吹進來的,可是眼皮子很沉,夢境許是馬上就要來臨了,她的身體每一個毛孔都抗議著自己想要醒來的念頭。
異香沒有間斷地吸進自己的鼻腔,她的身體越來越無力,好像身體裡那點精氣神都被人抽走一樣。但她的意識十分清醒,清醒到自己都在懷疑,這一切是不是全是她臆想出來的夢境。
是誰在漸漸靠近……
她掙扎著想睜開眼,可是她的身體動彈不得,就是皺皺眉、動一動眼珠子,都十分困難。
來人的身上並無殺氣,可是她聽到了刀劍出鞘的聲音。
不、不要……
孃親、孃親……你在哪裡……
身上的被褥被人輕輕地掀開。
這個人是要做什麼?她會清白不保嗎?!
她好恨,為什麼自己的鼻子只能聞到令她恐懼的異香,而聞不到來人身上的氣息?她到現在甚至分不清來人是人是鬼,是男是女……是刺客?還是採花賊?他到底要做什麼!
有人會來救她嗎?她會死嗎?
驚瀾、驚瀾……
她聞不到驚瀾身上的清冽……
她能依靠的人,此刻一個都不在身邊。
等等!神秘人捲起了她的褲腳!
動作輕緩,甚至帶了一點微微的顫動,不知是怕驚動她,還是怕傷了她。
方清淺心頭死寂的絕望忽然消減了一些,若這人想要她的命,何不一刀直接送她去見閻王!若這人是想奪她清白,為何卷她褲腳,而不是直接撕了她的衣裳……
褲腳被卷至大腿處,那人停住了一切動作。他鬆開手,緊接著是一陣輕微到細不可聞的衣衫摩挲之聲——來人直立了身子。
方清淺聽到來人稍重的呼吸,什麼東西被那人丟到一旁的被褥上,發出一聲悶響。聽那聲音,被扔的是什麼硬的東西,或許是刀鞘?
那人的手再次觸到她的肌膚。他指尖溫度有些高,竟比她蒙在被子裡暖了許久的大腿溫度更高。
接著,一道鋒利而冰冷的硬刃抵上了她的大腿裡側。
尖刃的壓力越來越重,直到冰涼浸入了她的面板裡,她彷彿聽見了刀鋒刺破面板的聲音。
方清淺沒有懼怕,更多的是無助。
那人想把她的血流盡至死?
不,他刺破她的面板後立即抽離了尖刃,什麼柔軟如絲的東西抵上了她的肌膚,正好抵在那道傷口處。
這人什麼意思?剛給她整出傷口,又要給她止血?
不僅是止血,她甚至感受到一絲絲清涼,是什麼粉末狀的東西灑到了她的傷口上,頓時,痛楚銳減。
到底唱的是哪一齣啊!方清淺簡直要抓狂了!
令她最抓狂的是,自始至終,來人都沒有發出一點嗓音,甚至沒有留下可以讓她捕捉的一切痕跡!那人替她放下褲腳,掖好被子,拉開窗,又在她床邊站立了許久,直到黎明才離開。
房間的異香慢慢消散,待她身體機能慢慢恢復,方清淺總算睜開了眼,到那時,天色已是大亮。方清淺睜開眼第一件事,便是拉起自己的褲腳,她要求證,自己昨晚驚魂整夜,不是在做夢!
被神秘人刺傷的地方,她牢牢地記住了,絕不可能有半分偏差!
光潔無暇的大腿,連毛孔都很難察覺。一道新鮮的傷口,只要是真實存在的,就不可能逃過自己的眼睛。
她不出意料地找到了那道傷口。傷口很淺,顏色也很淡,方清淺拿手指在傷口上輕輕劃過,放進嘴裡,果然嚐出了一絲清涼藥味。她不禁眯了眯眼,若非昨晚的記憶那麼深刻,她絕對不會發現自己的大腿內側還有這樣的一道傷口。
昨晚神秘人夜闖她的寢房,絕非一次偶然。那人不傷她面容,不傷她雙手,卻挑了個大腿內側這樣不易被人發現的地方,甚至給她用了極好的外傷藥,造出一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假象,極有可能是一場陰謀。否則那人又為何要處心積慮地隱藏一切痕跡,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