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淺撒腿跑出竹林,身上的葉片樹枝隨著她快跑的步伐掉了一地。她深知她一刻都停留不得,就算看到滿頭灑落的陽光,知道自己真的出了山,但這也不意味著她就已經逃脫。
更為致命的是,她稍一分神,腳底就踩斷一根枯枝,枯枝脆生生地斷為兩截,發出突兀的聲響,雖然不大,卻足以驚醒那些倒在地上的酒鬼。
“什麼人!”這一聲叫喚中氣十足,驚動了許多看守,他們砸了酒罈,往聲音的源頭看,便看到一個嬌小發綠的人影飛快地遠去。
“追!”
方清淺聽到身後的指令,眼皮子不禁重重一跳。她兩腿撒得愈發的快,雙手的擺動都險些跟不上雙腳的頻率,她不敢回頭看,生怕後面窮追不捨的男人們就在自己的腦後,一伸手就能把她抓回去!
她不能被他們抓住,更不能被他們看到自己的臉!正如李驚瀾所說,如果他們發現一個已死之人還活著,恐怕不會停止更加惡劣的反撲!
身後的腳步又快又雜,許是有一二十來人在追她。
她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現下天色已晚,周遭沒有什麼小攤讓她推倒,也沒有長長的店旗供她借力爬上屋頂,更沒有任何人可以幫他!身體越來越剋制不住湧上的疲憊,他們若是繼續追下去,她若是再找不到藏身之處,也許她……
透過眼中的朦朧,她驚喜地看出這條路是自己曾經走過的一條路!
原來這裡是城南!怪不得這條路那麼熟悉,如果她沒記錯,這條路再拐兩道彎,便是她曾經求職的地方,誠有樓!
誠有樓後面便是陶宅,以她和陶宅的關係,借自己避避風頭應該沒事吧!
王繼年似乎是很喜歡她的!陶寒山雖然一副病美人的生無可戀臉,但她有信心陶寒山會助她一臂之力!
方清淺看到路口巷子拐角處被人隨意堆放的竹竿和掃帚,頓時一陣心跳加速,放快了步子,抄起手便一股腦把細長的竹竿和掃帚斜斜放倒,左右兩頭正好卡住這條巷子的兩端,形成天然的屏障之勢!
即使這個屏障十分不牢固,但至少能給她那麼一丁點逃生的時間!這就足夠了!
誠有樓的門衛扯了個哈欠,睡意濃濃地伸過手,拉緊大門。總算結束了一天的勞作,雖然還沒到睡覺的時辰,他就已經哈欠連連了。
門還差一條縫,有什麼大動靜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是一條縫裡的一張臉,越來越大,越來越大……簡直要把他嚇死!
一隻手毫不猶豫地伸進來,他牙齒一個哆嗦,連忙反了力道,把門拉開!還好他收手夠快,不然夾壞了別人的手,晦氣不說,還得賠錢!
這人到底要做什麼,找死嗎?
男人被來人刺激得睡意全無,盯著眼前頭上還有幾棵草的女人,怒氣衝衝喝道:“不要命了嗎?關門了關門了,要求職的話明天再來!”
方清淺如一條滑泥鰍一般藉著一條小縫溜了進來,臉上紅撲撲的,喘著粗氣,一看額頭都被汗浸溼了。
方清淺回身偷偷地望了一眼,十分“懂事”地拉好大門,舒了口氣,似一種大難逃脫的既視感。
看門的男人擺了半天的一副怒樣就是擺給她看的,而這個不速而來的女人將他晾了半天,一眼都沒有看過他,他彷彿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毫無作用。
方清淺轉過頭來,眼見著這個男人要破口出聲,她連忙比了個噤聲的動作,煙波飛快地左右流轉著,“噓——我來找陶寒山!”
男人愣了一下,看著她靈動而絕美的容顏,一時間居然沒有反應過來。
方清淺不等他說話,徑自朝著通往陶宅的狹窄道路快步走著。
這看門的男人懵了,她選的那條路……誠有樓裡光是大大小小的房間就有十幾個,而狹窄的路就更多了,這些小路看上去都是一模一樣,除了走勢各有不同,連裝飾和地面都是相同的。這些錯綜複雜的小路里,只有一條路走進去不是死路。
便是那唯一一條通向陶宅的路。
而那個突然出現的女人,正直直地往陶宅跑去!速度之快,讓他覺得她不是個女人!
不對勁,這女人剛才說了句什麼?她來找陶寒山?少爺平日裡根本沒機會和女人接觸,陶氏又將陶寒山的一切資訊掩藏得死死的,這洛城根本沒有幾人知道陶家少爺的名諱,這個女人怎麼會知道的?她是誰?
男人連忙撒腿追上去,然而自己就算費盡全身的力氣,自己和她的距離仍是越拉越遠……
他追到一半,身後突然傳來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