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深平淡搖頭。
這種事情他不知道其實很正常。
高姓老人一拍腦門,“其實老夫也忘了,只不過老夫這輩子掘的墓都不是一般人的墓,只不過掘的墓多了,看到的稀奇古怪玩意兒自然也就不少,像是詩聖杜言,這個小傢伙,活著的時候就是身無長物,死了就更是寒酸,掘開他的墓,竟然也就只有一本未在世間流傳的詩集陪葬,不過翻開一看,一句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生。其實很有味道,這小傢伙的北漢被北匈蠻子馬蹄踏平,可還是沒踏平他的脊樑,所以就算是老夫極喜歡那本詩集,也沒帶出來,就讓他陪著那小傢伙也好。掘過了杜言的墓,老夫再去掘那張之小子的墓,就更是奇怪了,這個一輩子都被人稱為狂孺的小子,寫得一手好字,可最後竟然是在棺材裡放了一本字帖,字跡娟秀,竟然不是草書,更是正楷體。說是一本字帖,其實看起來更像是一封信,寫給一位女子的,結尾處一句吾生多狷狂,唯獨與你不敢如此。讓老夫看了都覺得實在肉麻。老夫掘過這兩個讀書人的墓之後,高深你猜我下一個掘的是誰的墓?”
宰輔大人平靜答道:“掘過讀書人的墓,之後再掘,老先生想來也會換換口味了,既然如此,正該是那位兵仙韓圍了。”
高姓老頭抬起眼睛看過他一眼,笑著點頭道:“本該如此,讀書人的墓掘過之後便也覺得乏味,那就再看看那韓小子的墓裡有什麼,只不過等我尋覓多時,總算在一處偏僻至極的地方找到那處墓時,卻發現有個老嫗在墳前日夜守候,老夫初時並不在意,只是等老夫想著要掘墓的時候,那老嫗便都會出現,無論我選擇何時,都避不開她。”
“但最後老夫還是掘了韓圍的墓。”
“當然,是我與那老嫗商量了一晚上,問她是不是想知道韓圍這一生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麼,會不會與她有關,她心動了,所以老夫與那老嫗進到墓中,推開了韓圍的棺材。”
“只不過最後老夫與那老嫗都失望了。”
“韓圍棺材裡什麼都沒有。”
高姓老人看著宰輔大人,平淡說道:“這位兵仙,從來不認為有值得他帶走的東西,或許說,唯一有意義的東西,該是他腦子裡那些回憶才是。”
高深古井無波,看向這老人,平靜問道:“老先生想對高深說些什麼。”
高姓老人沒有去回答那個問題,只是輕聲道:“老夫做了一輩子的觀星之輩,與大楚國運息息相關近百年,可其實這座王朝的氣運,老夫其實也管不了太多,倒是你高深,其實你才與這座王朝聯絡最深,也就是說,你高深做出的每一個決定,都有可能影響大楚的……國祚。”
宰輔大人微微皺眉,神色很快便如常。
高姓老人呵呵笑道:“你高深要如何做,老夫自然管不著,甚至你死後都不用擔心老夫能掘你的墓,因為老夫註定會死在你前面,可高深,你是個讀書人,讀書人該做什麼,其實你自己很明白。”
宰輔大人平靜道:“高深是大楚的臣子,自然知道該如何做。”
高姓老人頹然擺擺手,“其實就算是你高深要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老夫也會在有生之年竭力阻止,只不過老夫實在是不願意,不願意……”
“罷了,老夫不想再多說了。”
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正好馬車已經停下。
駕車的宋玉輕聲提醒道:“先生,疏諫閣到了。”
高姓老人沒有多說,示意宰輔大人自己下車。
高深起身,轉頭看了一眼這老人,有些話還是嚥進了肚子裡。
這些話,說出來沒有意義,藏著其實也沒有意義。
鑽出車廂的高深站在疏諫閣門前,看著馬車緩緩離去,然後鄭重對著這架馬車微微點頭。
他轉身走進疏諫閣。
馬車漸遠,往觀星臺而去。
宋玉忽然開口問道:“先生,觀星臺到底該如何主持,你給支個招?”
車廂裡那老人有些頹然的擺手,“自己琢磨。”
自討無趣的宋玉很快便換了個話題。
“先生,你覺得那江南叛亂能持續多久?”
沒人理會他。
宋玉也不覺得尷尬,沉默片刻又問道:“先生,其實那位兵部尚書能勸動皇帝陛下,是你的功勞吧?”
車廂裡的老人不曾理會。
馬車來到觀星臺之前的那段距離,宋玉問了許多,除了最初老人回答了一個自己琢磨之後,之後的問題都不曾回答過,可宋玉卻一直在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