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是種本能,是心靈空虛時本能尋找的一種支柱。
面對被清空的柴房,黑暗無光,冷風嗖嗖,蜷縮在牆角抱著膝蓋,空寂的房間裡,帶動著空洞的內心,什麼也不想想,什麼也想不起。
無意識的,我就想到了那麼一句話。
被懲罰了,被關禁閉了,雖然這禁閉室怎麼看怎麼透風。
全新低落的感覺,渺小卑微的我,該是數不清的難過和委屈,畢竟真的不算是我的錯,再說也沒有所謂的生命危險。
腦海空白一片,只是偶爾隻言片語的飄過,有浮現卻沒有記憶,就像剛才,剛才想什麼來著?
抬起低埋的頭顱,冷清的雙眼無神似地看著黑暗中什麼也看不清的物件,可我卻能清楚的知道眼光流落過的地方都有些什麼,該有些什麼。
從來沒考慮過,原來曾經住過的柴房,還有關閉犯錯的下人的功能啊。
雖然我本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過錯,最多就是木然不搭理,面對他們的問題呈神遊狀。
在進來的時候,藉著火光的照耀,我才看清已經被騰空了房子,原先的柴禾和說要給劈材打雜的粗奴住的木板床都沒了。
什麼時候弄的?該不會是專門給我騰的?不怎麼像啊,做什麼呢?就這裡離大廚房最近呢,要是柴房不在這裡,難道要專門重新建立一個?
算是自娛自樂的想著輕語著,有時候前言不搭後語,有時候才說完已經忘了,不管怎麼樣,我只是想打發時間而已。
離早上還遠著呢,在這黑乎乎的漏風的房子裡,沒有床沒有被子,連最基本的茅草都不具備,我可不認為自己能強悍到冰冷的情況下熟睡,尤其是剛剛經歷了那些衝擊。
對了,被三少爺那一嚇,我想起了什麼來著?十歲前的事情吧,可惜了不是這具身體的,我想自嘲的說想起前身的記憶在這時候了,能有什麼用?怎麼能不來點實際的?比如這身體的主人關於她家族據說滅亡的事?
說好不要回憶,回憶確如電影一般自覺放映,尤其是那最深刻最難過最悲哀的那瞬間,如同濺水的滾油,開花兒似的倒映著我的悲哀。
原來我不是沒有父母,原來我只是父母交易的一個工具,原來父母並不如我幻想中的和睦甚至簡單的平和,原來就是因為我的嬌蠻,引發了兩人間的戰鬥,才導致父母在我面前在我眼中雙雙血流成河的離去。
我就這樣成了孤兒,一個生性涼薄,不愛理人呆愣的人。
原來我就是這樣轉變的啊。
那接下來呢?想起了又如何?沒想起又怎樣?
入了方府,我已是方府丫鬟,好不容易從最低等的粗使丫鬟出去了,這會兒又被關了回來,是不是又要再次回到以前的日子?
沒有什麼紙張楔子的束縛,我乾脆離開得了,省得不知天高地厚,有點顏色就開染房的多嘴多舌,再惹事端。
大家宅院,可是不必平常百姓家啊,即使說他們再怎麼的和善,牽涉到自身利益,我看都差不多的心狠手辣吧?
這次是我運氣好,三少爺化險為夷,若是沒有過關,我想我已經上地府報到了吧?
對於剛剛來到這個時代遇見的第一個人,方世尋,我很感激,若不是他,可能我真的會餓死,那時候乞丐一般的我,還好巧不巧的在森林裡迷了路。
這算得上安穩的生活也是他給我的,雖然並不怎麼受用,可即使是一個粗使丫鬟,若是乞丐般的我,來了也許也進不來。
要走,還是等他回來了說一聲再走吧,算是有頭有尾,即使沒法報恩,以後總能逮著一兩個機會的。
至於三少爺?
曾經有過的心疼有過的憐惜,也不過是對他小小年紀就受如此折磨還意志堅定的活著感到欣慰,年長者對於年少者的一種讚賞。
是啊,即使表現得多小多嬌弱,本質的我確實比他大很多,至少在這個身體只有十歲心理年齡卻二十好幾的我面前,十六左右的他只能算是個偶爾鬧著彆扭,時而溫柔的大男孩而已。
以後,誰能一輩子照看著誰呢。
一輩子????
一輩子的殘疾,一輩子的不良於行?
真的不必,只要十八歲就好,十八歲以後就會好轉的。
當時還年少的藍赫爾跟在父親身邊,是聽父親跟方老爺和夫人如此說的。
本來就是,現在都十幾年了,還有幾年?
不足三年,卻在這關頭除了差錯,差點功虧一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