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用的這個規矩。
現在三人各據一桌,相互間大概互相隔有六、七步遠的距離。這般距離,中間八、九個人也站下了,倒不虞會被刺客誤傷。那刺客從距史嵩之最近的一扇窗戶躍入,人一進窗,還未落地,便先向史嵩之射出了一件暗器。
現在這軒閣中,除了三人外,便是三人身旁各有一名聽候服侍,倒酒夾菜的侍女,除此外,再無旁人。史嵩之身旁也就只有一名十七、八歲的小侍女,連個護衛也沒有。
當此之時,三人都是大吃一驚。史嵩之半點武功不會,更是來不出做什麼反應。呂文德倒是有心相救。可他本身武藝本就不算得特別高明,且又早已放下多年不練。再加上相距史嵩之還有六、七步遠的距離,身前還有桌案攔著。匆忙起身間,只是撞翻了飯桌,根本來不及相救。
尹治平也實沒料到這時會有刺客行刺史嵩之,他倒是對史嵩之著實沒什麼好感,只是當著自己這大高手在場,還被刺客在他面前行刺得手,說出去可就太損顏面了。而且出手救得史嵩之一命,也能讓這當朝宰相欠個人情,所以他倒也是有心一救的。兩人相隔間六、七步的距離。對他來說不算什麼,抬腿一步便能切到史嵩之身前。
不過他剛一站起身,卻又立即停住了。只因那刺客的聲音實在太過耳熟,便是他昨晚去雲來客棧找李莫愁結果生了誤會找錯人的林芝苓。他昨晚才聽過,又與林芝苓談過不少話,如何能輕易忘記?
而且他眼力也要好過在場的所有人,這眨眼功夫,史嵩之等人根本還沒看清那刺客是何模樣,只能依聲音判斷是個女子。他卻已瞧清那刺客是一身白衣。手執長劍,臉上蒙著一塊白色紗巾。雖然大半張臉被矇住,但眼睛、身形都與他昨晚所見的林芝苓吻合。這一剎那,他心中已可確認了刺客的身份。正是他昨晚去雲來客棧找錯人所見過的那個林芝苓。
正因為認了出來,所以他才一時猶豫,剛一站起。又把身形頓住。而便是這一時的猶豫,讓他慢了一線。那枚暗器已射到了史嵩之面門前的五、六寸遠,他也是救之不及了。
他看得清楚。那暗器乃是枚銀針,形制跟李莫愁的冰魄銀針還十分相似。既然用於刺殺,恐怕也是餵了毒的。眼看著史嵩之便要被銀針射中面門而死,他不由心中暗暗一嘆。
而便在這幾乎所有人都以為史嵩之逃不過一死的時候,忽然又生變化。那枚銀針的飛射路線前,忽然多出了一根銀光閃閃的東西,尖而細長,似乎是一根放大版的銀針,再細看,卻是一枚銀製的髮簪,而這枚髮簪則握在史嵩之身旁那名為他服侍倒酒的侍女手裡。
尹治平看得很清楚,就在他心中才一嘆生起,眼看銀針就要射中史嵩之面門的時候。那侍立旁邊的侍女忽然拔出頭頂上的髮簪,準確無誤地攔刺到了銀針的前方。
“叮”地一聲悅耳輕響,銀針不出意料地射到了髮簪上,被彈射開去,掉落到史嵩之身前的飯几上。
有刺客忽然進來行刺,已經是讓人大吃一驚了;眼下這一幕,則是讓人更吃一驚,沒想到史嵩之身旁那個服侍倒酒的小侍女竟然有這般高明的身手。對尹治平來說,尤其如此。便連他在此之前也絲毫沒看出來那個小侍女像是身懷武藝的樣子,或者也是因為對方是一個在旁服侍的侍女,所以他並沒有太過留意。
“我去,這可真是看走眼了!”尹治平心中大嘆一句,這時仔細回想,才發現史嵩之身旁的這小侍女似乎確實有些不一樣。
首先,這名侍女是廳中三名侍女中最漂亮的,比他跟呂文德身邊侍立的侍女都要漂亮。這一點他之前倒也是有注意到的,只是史嵩之身為主人,當然有優先選擇權,他選個最漂亮的給自己倒酒,那也是理所應當的,尹治平自然不會為此而去特別留意。
其次,那小侍女似乎對他頗為留意,有意無意間總是偷偷打量自己。之前他以為那是小女孩的天性好奇,可能聽說了他刺殺忽必烈的故事,所以才對他十分留意。這時回想起來,才想到如果是一名合格的侍女,不應該這麼肆意打量客人,會顯得失禮。而史嵩之不應該用這麼一個不合格的侍女,現在看來,自是這侍女的的身份大不尋常,並不是普通的侍女,或者根本就不是侍女,只是眼下裝扮作侍女而已。
身為刺客的林芝苓顯然也沒料到史嵩之身旁侍立的小侍女竟是個身懷武藝的高手,射出去的必殺一針被小侍女以髮簪攔下,她也是吃了一驚,同時不由愣了一下。
這一愣之際,那小侍女已張口高聲向外呼道:“快來人,有刺客!”聲音十分清脆響亮,傳出極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