瞟了一眼,那裡現在已經分不清海和天,完全就是一團渾沌的鉛灰色,好像一個張開大嘴的龐然巨獸等待著自投羅網的渡鳥號:“您別誤會,我只是傳話兒而已……水手們開始議論,有點不摸底……我們已經航行好幾天了,除了越走越遠之外都是兩眼一摸黑,好像航線也是大家夥兒沒走過的,問羅爾大副他又不說,叫我們聽命令就行了……我們真的能追到賽蒙船長麼?海上這麼大……他們問您,要不……要不,我們是不是先回航?”
回航?四十七往船上掃視了一圈兒。他能看到。好像在跟大雨搏鬥,奮力操船的水手們實際上都在偷眼瞄著這邊,在他望過去地時候迅速轉移目光,以為他沒發現。
四十七看著二十六,估計只要稍微嚇唬一下就能讓他說出是誰慫恿他來找自己的,或許根本不用嚇唬。然後的工作就是把這個領頭的混蛋穿在最高的桅杆上,就能讓剩下的混蛋們老老實實的……這種事兒他以前常幹。一堆殖民點鬧事,那麼只要毀滅一個。剩下地全會安靜下來。不過他又想了想,決定還是先不這麼幹。
“好吧,看在魚餌的份兒上,我去問問。”
摩利爾正坐在渡鳥號尾部地船長室裡出神的望著外面的暴雨。以前在“未來之石”的時候,她也經常像現在這樣透過窗戶看雨,一切都朦朧不清,充滿了神秘的美感——就像深奧的魔法世界一樣。
大部分擺設和器具都固定住了。只有鯨油燈的火焰在隨著船體地起伏微微搖曳。閃爍不定的光芒照在她沒有紋身的那半邊臉上,同樣給她帶著些許疲憊的清秀面容蒙上了一層朦朧,光影中竟映出幾分平時少有的纖柔。
聽到響聲,摩利爾回過頭,正好看到一身是水的四十七走進來。
“你現在倒是不怕生鏽了?”摩利爾還想譏諷兩句,卻被鯨油燈的煙氣嗆得一陣咳嗽。
四十七走過來摁滅油燈,船長室內立刻被昏暗籠罩,只剩下噼啪不斷的雨點打在舷窗上地聲音。
不知道為什麼。摩利爾有點些微的慌亂,如果這情況在施法的過程中出現,足以讓她前功盡棄了:“笨蛋!你幹什麼?我還要看書呢!”
“你沒在看書。怎麼不用魔法照明?”四十七搓了搓指上的油膩,順手塗到桌底,身上的水順著鎧甲的縫隙流到地面,和從窗戶下沿滲進來地雨水混合在一起。
“在像這樣危險的境地下。作為一個法師不應該隨意為了舒適而浪費力量,必須合理準備,記憶更有可能用得上的法術。”摩利爾有點生硬的說:“什麼事?”
四十七坐在桌子上,低頭看著摩利爾:“你找到前面那艘船了?能確定準確位置麼?”
“還不能,但是在方向上……你問這個幹什麼?”摩利爾重新把視線轉向外面的雨幕。
“我在想,”四十七拿起一根鵝毛筆把弄著:“如果你能判斷他們的方位,那麼我可以帶著你很快追上他們。為什麼要坐這艘破船在後面慢悠悠的跟著呢?”
“你帶著我?這樣的天氣?”摩利爾反問道。
“我可以飛到雲層上面去,避開暴雨。高空或許會有些冷……”四十七想了想:“不過這對你不是什麼問題吧?”
“這是個問題。”摩利爾立刻否決了四十七的建議:“那太高了。而且在雲層上空的話,你又怎麼能看到賽蒙地船呢?”
“現在也未必看地到。再說我何必要看呢,不是有你麼?好了。我已經不想在船上待著了。飛過去。找到他們,把這件事解決掉。有我在……”
“現在我必須考慮你不在時的情況!我一直是孤身一人。我一向都是這麼考慮地!”摩利爾猛然打斷了四十七的話。
鵝毛筆“啪”的一下斷了。
摩利爾愣了一下,轉過椅子,把手支在桌上摸著額頭。
“我……不行,我在那種情況下沒法專心施法。我需要一個儘可能不受打擾的環境,我……船艙比龍背是更好的選擇。”
四十七把鵝毛筆放在桌上,無所謂的站起身。
“那好吧。”
“你進來就是為了問我這個?”摩利爾仍然撫著頭,突然追問了一句。
“不全是。不過沒關係,剩下的都是小事情。”
四十七走出艙門,剛轉了個彎兒就碰到克洛伊。
“嗨,四十七。”克洛伊非常陽光的高舉起一瓶酒和他打招呼:“雨真大,弄得人渾身都不清爽。應該喝點酒暖和暖和……摩利爾現在有空麼?”
“啪嚓”一聲,酒瓶被四十七彈了個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