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石的確是個為了外孫女的幸福,不惜與天下為敵的執念痴漢,但與此同時他卻並沒失去自己的理智。和天下為敵是一回事,被天下人碾壓則是另一回事,迄今為止,他所作的每一件事,所走的每一步棋,都還控制在一個界限之內,並沒有超出掌控。
在這個界限裡,所能發生的最壞情況,無非是青雲城舉城來襲,聖宗派遣使者施壓,但與此同時,只要能大力促成趙金城和沈輕茗的婚事,沈城卻又能得到金玉城的支援,屆時兩城對兩城,最多是個僵局,哪怕聖宗宗主,到了那個時候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下此事——畢竟當年李風雲的事情上,他算是欠過自己一個人情。
然而現在,趙沉露的態度,卻讓沈若石的計劃瞬間出現致命的破綻,如果連金玉城都不能支援他,屆時三方勢力齊齊施壓,他這把老骨頭就算豁出性命,也未必能扭轉局面。
沈若石活了一百歲,早已不畏懼死亡,但他死了事小,死後外孫女被迫和趙金城分開,重新投入王九的懷抱,毀了終身幸福,那真是讓他死不瞑目!
但情況也未必就那麼悲觀。
理性思考的話,趙沉露和王九的戀情,或許反而有利於他的計劃,因為一般這種情況,趙沉露的反應無外乎兩種可能,其中最理想的一種,就是:“你這妖豔賤貨也配和我搶男人!?”然後千方百計讓沈輕茗和王九有多開分多開。屆時趙沉露就和他統一陣營,大事可成。
最不理想的一種,則是:“我心愛的男人看上的女人,就是我的女人,我寧可她在後宮裡發黴,也絕允許拿去給其他男人使用。”這種心態常見於許多流行文學作品的女主角。
而考慮到趙沉露這一生的成長軌跡,比很多流行文學作品的女主角還要誇張,所以她的三觀未嘗沒有扭曲的可能。到了那個時候,兩人反而要反目成仇!
想清楚這些問題後,沈若石感覺擺在面前的道路就很簡單了。
爭取破壞王九和沈輕茗的感情,然後加固沈輕茗和趙金城的感情,尤其後者,畢竟是趙沉露的親弟弟,可以極大左右趙沉露的態度。
想到此處,沈若石嘆了口氣,邁動腳步,走入了投影之中。
下一刻,這道監視戰場用的法陣,被沈若石輕描淡寫地改為了扭曲時空的通道,一步便越過百里之遙,來到了混沌戰場上。
隨著沈若石的出現,剛剛舒緩的氣氛驟然又緊張起來。
李婉晴不可思議地看著這位銀髮修士,強忍著渾身的劇痛,以及本能的畏懼,站到了王九身前,伸手嘗試握住那口白劍。
王九立刻以電流讓李婉晴整條手臂都失去知覺,滿頭秀髮精神抖擻。
“麻煩擦手之前別亂摸。”
李婉晴咬著牙,強忍著用胡蘿蔔汁潑他的衝動,呵呵冷笑一聲,目光轉向了沈若石。
“有何貴幹?”
沈若石搖搖頭,沒有理會這兩人,而是走到了深受反噬之苦,已經跪倒在地處於半昏迷狀態的趙金城面前,伸手在他頭頂輕輕一拍,頓時一股敦厚如同大地的力量灌注全身,讓他重獲新生。
“哈!”
趙金城長出了一口濁氣,只覺得如同黑潮一般的痛苦轉眼間就退散乾淨,眼前是一片豁然開朗的光明世界,而世界的正中,則是一位銀髮冷麵的……
“外公?!”
下意識的呼喚,讓沈若石的臉上浮起了一絲笑容。
很好,至少趙金城的態度還是明確的,接下來只要……
然而,還沒等沈若石開口,就見趙金城用力搖了搖頭,彷彿在否認自己先前的說法,然後正起顏色,認認真真地說道:“我和輕茗的婚事,請務必取消吧!”
沈若石整個人都愣住了,感覺自己像是被混沌戰場的魔物用長矛貫穿了心臟,不可思議地看著趙金城。
四方臉的年輕人,直面著倒海境高手的威壓,強忍著戰慄感,繼續用平穩的聲線,說出自己的主張。
“我和輕茗的婚事,已經不具備幸福的基礎,繼續推進下去只會帶來悲劇,所以請務必收回成命吧!”
沈若石壓抑著心頭怒火,顫聲道:“為什麼?”
趙金城沉默了一下,然後坦然說道:“輕茗,已經不是我所愛的那個輕茗了。我們之間的婚事,本就是我的一廂情願,如果連我都失去了追求真愛的動力,又如何能奢望兩人有幸福的結局呢?”
沈若石怒吼道:“她怎麼就不是你所愛的沈輕茗了!?她到底哪裡有不同了!?你若是礙於你姐姐的問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