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剛亮,張堯就早早起身,剛剛用過早飯,聶平就前來帶張堯等人一同入宮。 張堯看著那高聳的紅牆,不禁有些失神,當年他們張家人曾跪在宮門前,祈求皇帝還他們公道。 如今舊地重遊,先皇早就駕崩,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我們有多少人手在宮中?”張堯跟著聶平一路向前。 聶平道:“宮內留下了三十人,其餘都是禁軍。” 張堯不禁道:“這麼少?” 聶平點頭:“大部分人馬要陪著王爺出征,我們的人就配合禁軍護衛京師和皇上。” 張堯道:“就算多留些人,恐怕你們也無法應付,宮中那些人素來慣會算計,你們哪裡是他們的對手?” 張堯說著頓了頓,想起從前:“當年我們張家小心翼翼,生怕被拖進那些爭鬥,甚至不敢讓自家子弟身居要職,我家那位娘娘,一向待人和善,誰能說出她什麼錯處?可到頭來還是被人陷害,直到死他們也不知道是誰動的手。” 聶平想到張家不禁道:“現在好了,有王爺在,那些人不敢再如此。” “真的嗎?” 聶平忽然聽到張堯小聲說了一句,他不由地腳步一滯。 張堯道:“當時我們也這樣以為,可最終卻是那般結果。” 聶平登時緊張起來:“舅老爺是聽說了些什麼?” 張堯搖頭:“我也沒別的思量,只盼著煜哥兒能平平安安。” 說到這裡,張堯深深地嘆口氣,看向那高聳的宮殿:“多少人為那把龍椅爭的頭破血流,太師、相王、老豫王都是如此……再往前還有二王之亂,這種事永遠不得停歇,除非……” 張堯沒有繼續說下去,但聶平已經知曉他想要說些什麼。 ……除非真的坐在那皇位上。 張堯接著道:“這次煜哥兒帶兵平叛,手握軍權,穩固了大齊的政局,現在不會有人說他什麼,因為大齊和朝廷都要依靠他贏下這一仗,但等他離開這裡回到藩地時,他就變成了兵強馬壯的藩王,到時候那些忠臣良相又會如何說他?” 聶平沒想到張堯會說這些,臉上一閃驚詫:“皇上對王爺格外信任,應該不會聽那些讒言。” 張堯欣慰地點點頭:“但就怕……藩王非召不得入京,分開久了,有些情分難免會淡。” 聶平感覺到舅老爺說著話,忽然情緒一變,他下意識再去看張堯,只見張堯緊緊地攥起了手:“你知曉我最討厭什麼嗎?” 聶平茫然地搖頭。 張堯道:“最討厭那些所謂的臣子,為了仕途前程,不惜重傷為大齊立過功勞的臣子,因為只有拿下這些功臣,才能獲得極大的功勞。也只有從前的臣子空出位子,他們才能與朋黨一起,佔據那些高位。” “我們張家就是被這些人害了。” 聶平怔怔地望著張堯,不知在思量些什麼,但顯然張堯方才的那些話,觸動了他:“舅老爺,萬一王府將來……真的像你說的那樣……被人針對,到時候……” 張堯與聶平走到一處僻靜處,沉默了半晌張堯道:“到那時,煜哥兒今日救下的人,將來就會拿著利器去殺他和他的親人。” 聶平徹底愣在那裡,他緩緩地看向四周,有禁軍帶著人從他身邊經過。 今日落難需要王爺,將來他們緩過氣來,就會覺得王爺礙眼。 尤其是皇帝長大之後。 聶平的心神如同寒風中的樹枝,不受控制地左右搖擺。 聶平不知曉接下來張堯還要說出些什麼,但張堯卻彷彿穩住了心神,眉宇微微舒展了些。 張堯道:“好在皇上現在年紀尚小,只要將他身邊那些心懷不軌之人除掉,咱們藩地將來也就更加安穩。” 聶平胡亂地點頭:“這就是為何舅老爺想要與我一同入宮?” 張堯點頭。 聶平躬身:“還是舅老爺想的周全。” 思量片刻,聶平從懷中取下一塊腰牌遞給張堯:“舅老爺拿著這個,就能隨意在宮中行走,若是發現異樣,只需讓人知會我,我便立即將人拿下。” 張堯伸手去接腰牌。 聶平不禁又囑咐:“舅老爺定要拿好,若是想要調動宮中的武衛軍,只需要將腰牌遞給他們。” 顯然聶平是將宮中的事全都交給了張堯。 聶平轉身離開,身影將要消失在長廊上時,他又停下腳步深深地看了張堯一眼。 張堯不做停留,帶著人向前走去,等到身邊沒有了旁人,張堯身邊的護衛低聲道:“老爺與聶平說那些,就是為了這腰牌?” “差不多,”張堯微微一笑,“進到宮中,若是沒有這東西,也很難接近皇上。” 護衛略微思量:“這麼說,聶平也有那樣的心思?” “誰會沒有呢?”張堯道,“尤其是武衛軍那些人,從來只聽從蕭煜的吩咐,跟隨蕭煜馳騁沙場,怎願意看著蕭煜屈居人下?但因為有蕭煜的吩咐,他們不敢有所違逆,但若是機會來了,也會順水推舟。” 更何況聶平也弄不清楚他到底會怎麼做。 張堯這是第一次入宮,但他卻對這裡並不陌生,因為後宮的輿圖早就在他腦海中。 拐了兩個彎兒,張堯到了一處廢棄的宮殿中。 這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