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一張口就再度急促咳嗽起來。
她忙忙的轉過頭去,用袖子掩著嘴角咳嗽了半天,一直咳的小臉蒼白,毫無血色。
肺癆?!
凌霜霜腦海裡閃過這個可怕的字眼,心口猛地一跳,有些意外的看著席家女孩兒。
席曉穎轉過頭去咳了好半天,等氣息平復了才敢回頭和她說話,但是神色依然是笑吟吟的,她道:“驚到姐姐了吧?沒事的,得了這個病兩年多了,小妹覺得除了咳嗽盜汗也沒什麼大礙,偏偏府裡的梅大夫和京師裡來的金御醫都說得天一樣大,開了好多噁心的偏方出來,我爹爹緊張的不行,不准我出來見風,唉,一個人被關在屋子裡,不是看書、就是繡花,悶也悶死了!”
凌霜霜低下頭去,不知道說些什麼好,看著這個女孩兒如此純真明豔、善良可人,偏偏得了這等纏人的病。
——當年我是眼睜睜的看著我那苦命的孃親得了這病,試遍各種正方偏方也不管用,最後咳嗽的整個人都佝僂起來,沒日沒夜的低燒,最後生生死在二十七歲上,孃親走的那天,正是我那個知府父親第十一房小妾進門的日子,呵呵,由來只見新人笑靨如花,有誰哪見糟糠紅顏泣血?
嗯,我還記得那時候柳大夫曾叮囑過孃親不能著凉……難怪……這病,想必席家府上的醫生也是叮囑過她不能輕易淋雨著涼吧?
心下驀然又多了幾分憐惜與親切,凌霜霜把挑在肩上的擔子放回地上,在亭中破木凳上坐了下來,微笑道:“我看這雨也漸漸小了,我們就再等一會兒出去吧。”
席曉穎有些不安,臉也是紅紅的道:“姐姐事情忙,為穎兒耽擱了,穎兒真是很愧疚……嗯——不如這樣……”想了想,她白生生的小手縮入袖中,蠕動了半天,褪下藏在袖中的一隻翡翠碧玉鐲來,放到凌霜霜手裡,道:“這小玩意權作引路謝儀,姐姐可別嫌穎兒這禮物輕薄了。”
席曉穎掌心那翡翠碧玉鐲質地考究,做工精緻,價值怕是不下千金,即使是出身雲貴大戶人家的凌霜霜,見眼前少女出手如此豪闊隨意,也不自禁微感一怔。
“不用了,穎兒姑娘,一點點小忙而已,沒必要的。”她淡淡笑笑,抬手將席曉穎伸出的禮物推了回去。
——這個翡翠碧玉鐲是不多得的罕見之物,這女孩兒卻是說送人就送人,與其說是心懷純真坦蕩,倒不如說她養父母在這方面太過嬌縱了她,這個女孩子在金錢方面如何毫無觀念呢……呵,自己六年前不也是經常瞞著家人、偷偷把自己的貴重首飾送給良玉去和狐朋狗友喝花酒、賭錢揮霍嗎……唔,真該死,怎麼無緣無故又想起過去了……
第四章 最初的安靜模樣
(ps:謝謝美編、辰大、手掌大人、飄渺鑑、舟行早、風降、舊川、公子楚羽、麟曇的捧場,真心感動加激動,再三感謝,貧僧好想蓄髮還俗以身相許的說。)
席曉穎正待說什麼,好似是胸中又覺得難受,想轉過頭避開凌霜霜再咳嗽,但已經來不及。
凌霜霜陡然間,感覺到微帶腥氣的氣息噴到她臉上。
在短短的片刻中,這個席家的千金小姐已經是第三次咳嗽了,一次比一次來的急劇;看來,小姑娘的病已經到了不可小覷的嚴重地步,可惱她家裡人竟然不好好看住她,還讓她一個人任著性子出來亂跑淋雨。
然而,儘管自己的病已經不輕,這個單純的女孩子還是什麼都不怕的樣子,依然能笑得如此的清澈、那般的天真。
——我叫穎兒。那次是我第一次離家,帶著憧憬和新奇,卻又擔驚受怕,就像一隻森鹿闖進深林;我只知道有個叫“談亭”的地方有個他在等我,等你將來有一天走進我心裡,你也許會心疼我這麼愛你。
在外人的眼裡,我一直是乖巧懂事的模樣吧。我騙過了所有人,我也想任性一點、理直氣壯一點,可是有什麼辦法呢?我只是個孤女,在我很小很小的時候就因為得了這怪病,被親生父母遺棄,是養父母收留了我,辛苦的將我撫養成人。他們為我這要死不死的病操碎了心,我哪裡有任性的理由?又哪裡有理直氣壯的資格呢?
一氣之下就立刻摔門而走的這種任性的行為,大概只有被愛的人才有資格這麼做吧。
我表姐可兒家養了一條黑色的土狗,我叫它“小黑”,平時就是吃剩飯,不管春夏秋冬晚上睡覺鎖在門外,沒有人當它是一條寵物狗,也不會溫柔的撫摸它。但是白天解開鏈子的時候,它沒有一次逃離過,我想它一定害怕離開了,也不會有任何人找它。
每次去表姐可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