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非不語,蓋有未易語者耳”,肅親王嘆道,“較之茫茫大千,人生若須臾,渺如滄海一粟。正可謂井蛙不可語海,夏蟲不可語冰。或因拘虛篤時,才未曉那幽冥之事啊……”
馮慎眉額稍蹙,面帶訝然。“王爺竟相信那些不經之談?”
“只因有些感觸,便隨口一說,”肅王爺擺擺手,又問道,“馮慎,你經手不少兇案,就沒有一樁,與邪祟妖法有關?”
“沒有”,馮慎道,“許多奇案,看似鬼徑,卻盡是人為。鬼胎噬人如此,馭咒走屍亦是如此,不過是借妖幌,掩人耳目罷了。”
“你說的倒也對……”,肅親王咂咂嘴,道,“得,不繞彎子了!本王說說那樁怪事,你幫著剖析下吧!”
馮慎正襟危坐,“卑職洗耳恭聽!”
肅親王呷口酒,“說來慚愧……這事吧,緣於一段風月……”
馮慎一驚,這種桑間濮上、瓜田李下的情事,最易引來嫌忌。“王爺,您老的私務,卑職不便涉探……還請王爺略去詳情,單道其怪吧。”
“若略去始末,就沒法說了,”肅親王笑笑,拍了拍馮慎肩膀,“既然找你商量,本王就沒打算藏著掖著。不必顧慮,你的為人,本王信得過!”
“謝王爺信任!”馮慎一揖,“卑職定會守口如瓶!”
肅親王點點頭,緩緩說道:“說起來,是開春時候的事了。那會兒乍暖還寒,本王忙裡偷閒,便獨自騎了馬,出京暢遊。因貪賞景緻,不知不覺地馳出很遠。待回過味來,已是日近西山。見天色已晚,本王忙撥馬回奔。卻因道路不熟,誤入了岔道。”
馮慎道:“京郊岔路縱橫交雜,稍有個不慎,便會越馳越偏。”
“誰說不是呢,”肅親王又道,“眼瞅著天黑了,本王還在岔道上暈頭轉向。最後沒法兒了,便鬆了韁繩,任馬馱行。又行了一會兒,發覺前面竟有個女子。那女子抱只箏匣,看上去十分疲憊。本王見她不易,便驅馬上前。才瞧了一眼,本王便不由得愣了。那女子貌若天仙,美豔異常,就連後宮那些個妃嬪,也沒幾個能及上她。說是傾國傾城,亦不為過。”
馮慎奇道:“她一個俊俏女子,居然夜行於荒野?就不怕遇上歹人嗎?”
“本王也曾這般顧慮,”肅親王接著道,“當時一問才知,那女子從外地而來,因錯過宿頭,不得已才走了夜路。本王見狀,便欲捎她一程。她見本王並無歹意,也就欣然答應。於是乎,本王下馬牽韁,換作那女子乘坐。又走出一陣,遇上一處荒郊野店。向店家一打聽,才知道離京已有百里之遙。沒奈何,我二人只得住下。豈料那店屋陋房簡,除店家自住外,僅有一間客房。本王正作難,那女子卻道無妨,催促店家把房開了。待店家離去,本王便與那女子獨處一室。見屋內有張破桌,本王打算伏桌而眠,沒想到那女子不允,甚至邀本王共榻,竟要委身於我!”
馮慎目瞪口呆,“這女子……竟不避男女大防?”
“是啊”,肅親王道,“當時本王也大吃一驚。問她緣由,她只道本王看著牢靠,值得託付……本王再欲問,那女子已偎身過來。懷中突然軟玉溫香,竟讓本王心猿意馬、情難自禁。終究把持不住,色令智昏……”
馮慎尷尬地笑了笑,沒有作聲。
肅親王話鋒一轉,“可良宵過後,卻發生了咄咄怪事!”
“怪事?”馮慎神情一凜,追問道,“是何怪異?”
想起那天情形,肅親王心有餘悸。“次日醒來,本王揭被而起。哪想到身邊臥著的……竟然是一具枯骨!”
第二章 厲鬼索命
夜擁美人入榻,醒來卻見一副骷髏。這般聳人聽聞的怪事,若非肅王親口說出,馮慎還真是不敢相信。
“變成了枯骨?”見肅親王一臉凝重,馮慎知其所言不虛。“會不會是王爺那時剛醒,睡眼矇矓的看花了?”
“睡眼矇矓是不假”,肅親王道,“可當時本王,斷然不會看花眼!”
“哦?”馮慎怔道,“王爺如此篤定?”
“是的!”肅親王又道,“驚駭之下,本王觸到了那具枯骨,那硬邦邦、陰颼颼的感覺……令本王思之猶懼啊……”
“如此說來,確有枯骨了,”馮慎又疑道,“或許是那女子別有用心,趁著王爺熟睡,偷偷放了副骷髏在床上……”
“若是那樣就好了……”肅親王拭了拭額頭細汗,伈惶道:“當時本王吃那一嚇,正自失魂。沒承想那骷髏突然動了幾動,竟‘唰’一聲坐起,張牙舞爪地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