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使動神通之時,卻未頓下身形,仍是往前飛馳,看彼此距離稍有挨近,就再一揚手,數十道金芒銳氣撕開大氣,橫天斬下。
司馬權卻不作躲避,心念一動,數百隻魔頭在身前憑空浮現,前仆後繼,主動與之纏上,只是不一會兒,便被削殺乾淨,但襲來金光也是力竭消散。
他見呂鈞陽在空中連續挪移飛遁,至多還有數個呼吸,就可殺到自己面前,忙豎指在前,朝著指尖之上吐出一股濁氣,出去七八丈後,化為一團昏昏沉沉的烏煙,眨眼彌布天穹,遠望過來,數十方圓內,盡被包入一片渾噩迷霧之中。
呂鈞陽肩頭輕晃,素袍之上浮起一層明灼金光,夷然無畏衝入霧之中。
那烏霧好似有靈之物,一遇那光華,紛紛避讓,頃刻間被他殺穿出一條通路來。
只是再去數里,驀然發現己居然到了一隻碩大魔頭之中,這隻魔頭奇巨無比,張嘴裂牙,似能將山巒也能一口吞了,得見此景,他卻絲毫不為所動,身裹金光,向前一撞,轟隆一聲,這一方半幻半魔之境就被撞碎開來。
司馬權神情一凝,不想對方看去超然淡泊,但一上陣戰,卻好若其師晏長生,意氣如龍,侵略勝火,咄咄逼人而來,竟讓他生出不可力敵之感。
自樂蓉娘被所殺之後,他生怕也碰上這名對手,曾特意去查探了呂鈞陽這對師徒過往,發現晏長生一生與人鬥法無數,除卻與張衍的最後一戰不知詳情,只要佔據上風,就從來給過對手翻盤的機會。此刻見對方越欺越近,頓感不好放任,必得遏止其勢,神通既然一時壓制不住,那便用法寶來阻!
他把手掌一託,掌心之中立起一盞金燈,嘴中念訣片刻,起手在上虛虛一磨,就往天中一送,到了上空,燈芯噼啪一炸,就有碧火燃起,隨後一簇簇落了下來,數十里山川,皆在籠罩之下。
呂鈞陽一拂袖,身上素袍泛起一層微芒,那碧火上身,卻是著之即滅,看也不看,徑直闖出火圈。
此刻兩者之間大約有百丈之遙,對煉就法身的修士來說已是極近,但見其雙目之中閃過一絲赤芒,朝司馬處看了一眼。
司馬權還未過來,身上忽然飛起一層霞火,連忙起法力壓制,然而這火卻是壓之不滅,不一會兒,那外間寶光就被蝕去一層,並以極快速度向內侵襲。
見此情景,他心下一沉,驚道:“皓夷三陽氣?”
溟滄派十二神通之中,以這門神通最為難纏,幾是無物不焚,不得滅火之法,哪怕法寶也抵受不住。他知是躲不過去,在火中大聲言道:“呂真人,此局是你稍勝一籌,你我稍候再見了。”說完,他竟是撤了法力回去,任由那火襲上身來,只片刻間,他就被那熊熊火焰徹底吞了,隨一陣山風吹來,就有一絲絲黑煙散開,而原來其所立之處,只餘下一攤灰燼。
呂鈞陽掃了一眼,又朝四周看了看,手一起,身後飛起九枚神梭,在身周忽緩忽馳,來回飛舞,似在找尋什麼。
他師父晏長生在感神經上浸淫三千載,對此法領會極深,甚至還造出了那等小界育氣之術。
自家弟子雖不修習此道,但亦是傳了一套秘法下來,讓他可在對敵之時界用飛梭探試靈機。
過去片刻,其中兩枚神梭一頓,忽然一轉頭,朝一方向如箭射去,他一甩袖,縱踏雲光,跟了上去。
與此同時,十餘里之外,一座山坡之上忽然飄出一隻魔頭,在原地虛虛一蕩,就變作了司馬權的樣貌。
他所習之法乃是冥泉宗六典之一的《相真靈通大法》,此法初練時無甚了得之處,甚至連尋常弟子也未見能比過,唯有到元嬰三重境後,方才現出威能來。
修士若習此法,危急之時,只消轉動心訣,法身瞬息之間可挪移至事先安排在側的魔頭之上,魔頭不絕,則無法殺死,而門中神通“三陰不死身”,就是自這門功法中化煉而出的。
強手相爭,往往勝負只在一線之間,而他有這門功法,哪怕第一次輸了,只要窺看了對方手段,下回就能有所提防。
有了這門功法,對手要殺他,不知要用上多少次,而他只需找準一次機會,就能取了對方性命。故成此法至今,他與敵交戰從未有過失手。
這門功法唯一破綻,就是隻能在一定界域之內轉挪往來,如是飛遁出去太遠,那事先佈置下來的魔頭就無法再生應和,稍有疏漏,那便真正是亡了。
方才他以言語羞辱晏長生,就是用意在此。呂鈞陽身為其弟子,在徹底殺死他之前,自然無可能不顧而去,只能牽絆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