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一晃,隨一陣清風來至一處峰崖之上,此為洲陸至高,俯覽之下。眾山皆小,而由此處朝外觀去,九州之地恰如雞子一枚,被團團罡雲包裹。
秦掌門目望九洲,沉聲道:“千載之內,有三大重劫,第一劫為天劫,天時變化,魔漲玄消。第二劫為地劫,地氣流轉,濁盛清衰。而那第三大劫,則是人劫,這三劫之中,卻以此劫最烈。”
張衍言道:“既是人劫,那當是因人而興,因人而起了。”
秦掌門頷首道:“正是如此,然此劫卻有近憂遠慮之分。便先說那近憂,”起拂塵往前一指,“你且看來。”
張衍順著看了過去,兩目神光透過罡雲,見有三陸聯成一片,極為廣大,卻是認得,道:“那是西三洲所在。”
秦掌門道:“你鎮壓天妖,當到過此處,你看來此地如何?”
張衍搖頭道:“靈散氣微,非是修道人存身之地。”
秦掌門道:“可上古之時,那處卻是修道福地,興盛至極,此與現下之局何其相似。”
張衍念頭一轉,暗忖道:“弟子曾聽聞,這三洲之所以衰敗,卻是有人妄動地根,掌門真人之意,莫非這人劫也是應在此處麼?”
秦掌門沉聲道:“此事既前人可為,則今人亦可為,自清氣衰去那一刻始,人心已是難安。”
張衍深以為然,洞天修士多是仰賴靈穴修持,三大派尚且好說,乃是點他他洲之氣化為靈穴。但其餘七派,靈穴卻是盡系東華一洲,試問其怎肯坐視靈穴衰敗?而此前向三大派伸手求援索要精氣,便是為延阻其消退之勢。
可三派地氣也並非憑空得來,哪可能平白給了出來?
縱能分潤少許,也只能應付一時之急,說穿了,這不過是吊命之舉,治標不治本。
那麼到了最後,剩下唯一一條路,就是盜取地氣了。
可此舉無疑是飲鴆止渴,還會亂了天下靈機。
若真到了那一步,連三大派也無法獨善其身。
上古之時西洲修士還有東洲可避,東洲若亡,又能去往何處?
秦掌門又道:“三代掌門之時,因預見日後有災劫起,曾與玉霄、少清兩派掌門議及此事,其時西洲之鑑過去未遠,最後三人議定,日後凡有妄動地根之人,當三派共誅之!”
張衍稍作思忖,道:“我三家合力,確實不難壓服諸派,不過能動地根之人,道行當也不淺,若捨命相爭,不說東華洲,恐外間三洲也難保全,想來這三位真人有神通法寶可以護持了?”
秦掌門道:“不錯,玉霄派祖師曜漢真人,持有玉崖一座,可定壓洲陸,上古之時與天妖鬥法時,便是靠了此寶遮護住了四洲大半之地,其人去後,此寶仍是留在門中,我於溟滄派上代平滅妖族八部時,就曾借用此物,後少清攻殺中洲修士,亦有借取。”
張衍聽到這裡,卻是微一皺眉,道:“這如此說來,要是當真行那等事,也要向玉霄借寶了?這卻是受制於人了。”
秦掌門笑道:“正是此理,這等大事,豈有操諸他人之手的道理?何況玉霄此舉,不定也是暗藏機心,四代掌門之時,就曾見疑,由此與玉霄交惡,直至我師接位後,為平北冥妖部,才稍有和緩。”
張衍疑問道:“弟子往日思及此事,總生不解,上古天妖早被祖師滅盡,餘下一些,不過是祖師用來磨礪弟子,可數千載過去,竟能與我溟滄分庭抗禮,後更是生出點化靈穴之心,究竟何由,令其能坐大至此?”
洞天修士可不是憑空得來,要修成洞天,便無靈穴,也需丹玉,如崇越真觀,本是西洲修士,自有先輩遺澤。
又如東勝鍾臺、軒嶽兩派,其家底卻是得自大彌祖師萬年之前鎮滅的歸靈宗。至於東勝南洲三派真人,那本是東萊修士,上古之際,洲外未曾有陣禁隔絕之時,也是一處修道福地,無論怎樣,此幾家俱是有根底可尋的。
然而北冥洲妖修本持力道,從無靈穴一說,更無道冊玄書,可八部偏偏在數千載內出得數位洞天修士,這其中緣故著實令人難解。
秦掌門眼簾下垂,道:“崇舉道友當與你說過,龜部桂從堯與我有舊,當年我未接任掌門之時,亦有此疑,曾問他八部資糧是從何處而來?他目視天南,言一句‘自有來處’。”
張衍目光微閃,掌門雖未明言,但他不難聽出,八部背後,極可能是得了玉霄相助。
而當年中柱之亂,引動少清西征,與此也頗為相似。
值得一說的是,這兩家後來都是借用了那玉霄靈崖法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