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關門退出去。
夜,悄然而至。這一夜月黑風高,有些險惡。
不知過了多久,楚三郎從昏睡中醒來,只覺得口乾舌燥,甚是乾渴,便叫喚起來。不料一向百叫百靈的丫鬟們,竟無一人應聲。
房中一片黑暗,陰陰沉沉的,連掌燈的人都沒有。
“這些賤婢都死光了嗎?該死的!”
久叫不應,楚三郎暴躁不已,口渴得厲害,唯有準備自己直接起身來點燈。手腳擺動之間,頓時覺得有些不妥,黏黏的,驟然摸在手裡,有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味。
“什麼東西?”
他凜然一驚,下意識地多抓幾把,發現似乎整張大床之上都充滿這種黏黏的液體,反過來在鼻端處一嗅,腥味撲鼻,彷彿是血——
“來人,快來人啊!”
楚三郎心中莫名地驚慌,好像黑暗中有一雙手緊緊地按壓住了身子,竟掙扎不起。
幸而這時候,門外傳來了丫鬟的應聲,咿呀一響,推開門來。今晚負責守夜的服侍丫鬟挑著一盞燈籠走進,嬌聲問道:“少爺,什麼事?”
這骨節眼功夫,楚三郎也無暇去追究她的失責,嘴裡大叫:“快拿燈來照照看。”
丫鬟不明所以,挑高燈籠走近,燈光一照之下,登時臉色都嚇得蒼白,情不自禁發出一聲尖叫——
藉著一瞬間的燈火,楚三郎也看得清清楚楚,自己所睡的足足可以並排躺五六個人的大床之上,此刻猩紅如潑,黏糊糊的,流淌著噁心的血液,隨手一摸,滿手都有……
大床,變成了血床。而他先前就睡在這血床之上,一身衣衫都被沾染得猩紅可怖。
“這是?”
饒是楚三郎膽大,此刻也不禁肝膽欲裂,他睜大了眼睛看,正看到擺放在床尾的一尊事物,毛髮俱全,雙耳尖尖,面目甚長,竟是一尊馬首,一對馬眼,同樣睜得大大的,彷彿要與楚三郎對視。
只看一眼,楚三郎便認出來了,這個被斬首的馬頭,正是他最為心愛的汗血寶馬的頭;是那花了三千貫買的,別人出五千貫都捨不得賣的汗血寶馬的頭;是那掉了一根鬃毛都要痛打健僕的寶馬的頭!
現在,這一尊頭顱就端端正正地擺放在自家床尾之上,死不瞑目地擺著那裡。
剎那之間,似乎有一把鋒銳的尖刀刺入楚三郎的心房,他大叫一聲——這一聲與丫鬟的尖叫不過相差幾秒時間。
噗!
卻是丫鬟手裡的燈籠被驚嚇得掉落在地,摔滅了。
黑暗,再度覆滿房間……
ps:
感謝書友“青衫素心”的打賞!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踏青
(今天小孩摔跤,撞到鼻子,流了好些血,去醫院忙活了一天,故而更新倦怠了,明後兩天補回,抱歉!)
丫鬟以及楚三郎先後發出的尖叫聲,在靜寂的夜晚裡異常刺耳,不多久整個知州府的人都被驚動,紛紛奔赴而來,探看究竟。
當諸人搶入房間,挑起燈籠,望見大床上的境況,無不駭然色變。尤其當見清楚端端正正擺放在床尾的那尊馬頭時,更是毛骨悚然,只覺得一道寒氣從尾椎骨飆起,直直地冒到腦門之上——
這些人當中,不乏出生入死過的侍衛,但饒是斬過人頭殺過人的他們,此情此景看在眼內,都凜然而驚悚。
——斬下千金難買的寶馬之頭,安置於床上,此等狀況,簡直聞所未聞。在視覺上的衝擊力不可抑止,遠比戰場殺敵來得更加慘烈可怖,彷彿整個房間都充滿了一股鬼魅的意味。
“發生了什麼事?”
披著外袍的楚知州邁步而來,一干人急忙讓開路徑給他走入,皆不敢吭聲。他們也不過剛趕來一會而已,究竟發生何事,也不甚清楚。至於當事人的楚三郎和丫鬟,丫鬟已嚇得暈迷在地上,而楚三郎的神情,兩眼發直,都快瞪成一對死魚眼,渾然沒有焦距地睜著眼睛,似乎被嚇傻了。
“三郎,這是……左右還不快扶少爺下去休息?另外,速請王大夫來給少爺診治。”
楚知州畢竟穩重,將房中情形掃一眼後,立刻發現楚三郎有些不對勁,趕緊吩咐人去扶他。
左右得令,扶起楚三郎換到另一邊的廂房中休息。
見到汗血寶馬的頭顱擺於床尾上,楚知州眼角狂跳,慢慢變得鐵青:這是示威嗎?
是誰?
誰有這般大的膽子?
反了。這是要反了!
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