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風這才一五一十同昔緣說起來:“就是方才的事,老爺發了好大脾氣!冉家推說犬子不才,相距甚遠,不願耽誤了令愛,因此退婚。”邊說便學起冉家來人,又繪聲繪色講了玉之仕與冉家的爭執,似自己親歷一般。
昔緣也不細聽,只說:“什麼話都不過是隨便說個由頭罷了,管它如何,自己總之是躲過去了。”
二人心裡都歡喜,減了老太太過世的悲傷,打起精神來梳洗唸經,也好為老太太超度超度。
☆、琮王府請諸君入甕 玉家門逐丫頭為情
且說玉家忙著操辦喪事,玉之仕也不耽誤工夫,給瑞王爺的回信早快馬加鞭在路上了。可瑞王爺這裡,卻是另一番情景。
瑞王府大門緊閉,小門上鎖,幾乎沒有來往出入之人,院門森森。瑞王爺早被幽禁在紫園之中——這紫園是琮王爺的“私宅”,倒是不住人,只作“客棧”,內裡富麗奢華,倒不只有讓人舒服的,更有讓人生不如死的。此刻瑞王爺便在這裡正受著審問。大事小情,從來的現在的,俱已交待得清楚明白了。
“也只有你能下此狠手!”瑞王爺說道。
“我不下狠手只怕有朝一日你比我更狠,到時,我便是你了。”
“同根同源,若是我何至於像你這般陰毒?”瑞王爺冷笑。自己遭的罪倒不是“上刀山下火海”的明白苦,琮王爺專挑陰招來用,上好酒好菜吃飽了倒掛起來,再或者,草紙浸了水一層一層糊到臉上來……都是軟工夫磨出來的話兒,身上倒沒傷。也不怕失手悶死了人,熟過頭的活兒,自然知道分寸。
“你不陰毒?為了拿住你底下的人費了多少心思?只怕錦衣衛做事兒都沒有你這麼詳盡,有的沒的都算上,精明的畏你敬你,有些糊塗的,到死都矇在鼓裡。”琮王爺依是慢條斯理,桌上盆景有花兒葉的落下來,他一甩袖,俱撲在地上。
“如今倒都便宜了你。”瑞王爺全然沒了力氣,靠在椅上。
“便宜了我?此話差了,那都是皇上的事兒,我不過是個辦事兒的。”琮王爺心裡,當真是這麼想,也正是清楚明白這個理兒,才能活得長。論狠論惡,瑞王爺還真不及他。
此刻進來一人,原是遞封信進來,琮王爺開啟看了兩眼,笑說:“你放心,黃泉路上結伴而行必然熱鬧非常了。玉大將軍也來了。”
琮王爺封鎖了訊息,又放了餌料出去,先釣了魚回來。
“他不過莽夫,除些來往書信,能問罪的還真是少有。”自己的人,有些是臂膀,有些,僅做個刀槍劍戟,刀槍劍戟是無眼的,也是不認主的。
“哼,你放心,清清白白的官兒,我還真沒見過。便是有,也有辦法讓他不清不白。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兒。”此刻申時都快過了,也該回府了。琮王爺也不敘些兄弟情義,丟下他徑直走了。
琮王爺回府用了飯,又修書一封,差人往徐州送去,便又出了門。門裡婦人足站了有半柱香的工夫,丫鬟才扶回去。
“站了半日,腿該酸了。”丫頭微瀾像是自言自語似的輕聲說著,邊就給琮王爺之妻念凌捏起腿來。
此刻天已經黑了,點了燈,半明半暗間,映出這婦人的臉來:唇帶笑意,眼含愁容,鵝蛋臉,身形略微有些臃腫。她慢慢把微瀾推開,叫她起來,道:“也不知怎麼,近些日子總覺乏力。”
微瀾笑了,說:“才多少日子,王妃便忘了懷孕的辛苦?現在可不正是乏力的時候。”
“說的也是,都第三胎了,隔得日子長了,每回都覺著新鮮,跟頭一回似的。”念凌說著和衣躺下。
“我倒覺著這回有些不一樣,該是為小郡主了。”兩個兒子都有奶孃帶著,日日上學,也沒多少工夫在跟前,微瀾倒是盼著主子能生個姑娘,日日在眼前,聊解愁悶。
“兒子尚能為王爺分憂,生個女兒同我一樣,有什麼用處。”念凌說話總是軟軟糯糯,心裡是喜還是怒也總讓人分不清辨不明。
“您盡為他想著,他卻照舊是花天酒地的。”微瀾說著朝門那邊一努嘴兒。話未說完便聽念凌道:“住嘴!”
門外“嘎吱”一聲,原是小丫頭進來送安胎湯藥,微瀾接了進來,等念凌喝了便伺候她睡下了。
要等琮王爺的人只怕是等不著的。
蘇州。
眾人在靈前守了一夜,各回了住處稍作歇息便要預備出殯之事。李靈均一進門見晴風趴在桌上操著剪刀撥弄燈芯,一會兒明一會兒暗的,原是在出神。
“你幾時回來的?”惠兒問道。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