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渾身一顫,我就醒了過來,發現自己像是做了一場夢。這個夢,二十年來已經摺騰了我千百次。
眼前的黃天元,眼窩和兩頰深陷,顴骨突出,上唇的鬍鬚從兩旁飄落,和下巴的長鬚混在一起,足有七寸長,銀白剔透,確實有點好看。
這個人是誰?腦子裡卻一點印象都沒有。他不是說他的祖上是閔將軍的馬弁嗎?怎麼剛剛夢迴漢朝的時候沒有發現?
“不錯哦,比你師父強。”
我站起身來,笑呵呵地說。
黃天元很納悶,迷惑地看著我。
我輕蔑一笑:“至少,你還懂點催眠術。而楊大婆,整天就會胡侃。”
黃天元這才明白我“讚賞”他的原因,不過笑不出來。表情反而很失望的樣子,說:“將軍真的認為……只是催眠術?”
“不然怎樣?”我調皮地問:“莫非我真的是一個將軍?而且還是漢朝的將軍?”頓了頓又說:“好,就算我的前身是漢朝將軍,不是已經過去兩千年了嗎?幾十個輪迴了,我們仡佬族都被漢化了,這將軍的情結,也早就蕩然無存。”
黃天元這才捋著下巴下的長鬚,慢悠悠地說:“所以啊,我這才喚起將軍的記憶……”
我揮揮手打斷他的的話:“我不想生活在夢裡。你要是真有本事,就告訴我怎麼去對付彭澤軒,那廝兒騎在本……將軍的頭上拉屎了呢。”
你黃天元不是一直在稱呼我為將軍嗎?我現在就以你家將軍自居,你要是真的懂點玄術,我看你幫不幫這個忙?
我這是在開口求人嗎?還是以這種方式求人,求的還是那門子的事情……我自己都覺得很好笑。
不料黃天元還是捋著長鬚,高深莫測地說:“萬物皆有定數,造化使然。”
老頭子這個意思,我被撤掉副製片職務,是活該了?
好,活該就活該吧,想起來也是活該。我的脾氣要不是這麼倔,我要是能“曲線”一些,巴結上個把大領導,當個副總混到副處都是屈才。現在好了,一根腸子通屁yan,自作自受。
黃天元看我一臉的不高興,就改變了口氣說:“我之所以叫你將軍,是因為你命數的確是將軍之命。”
說罷就在椅子上坐下。想著回去也是睡不著,找墨農先生聊天是聊,現在和黃天元聊天也是聊,於是我也跟著坐了下來,順著他的話問:“何以見得我的命是將軍之命,而不是電視臺臺長之命?”
黃天元一點也不計較我的態度,自顧自地說:“閔家老宅子我看過多遍,不會有錯。所謂萬物皆太極,宅基地也是一個小太極,而閔家的老宅子,當初建造的人就很注重風水,無論是宅子的方位、造型還是朝向,都極為講究,也非常吻合。第一,用地極為方正。三合院的房子,沒有哪裡斜邊缺角;第二,背後的青龍山,乃潛龍靠山。龍有潛龍和明龍之分,青龍山挺拔突兀,不像是明龍龍脊,那麼只能是潛龍了。“
這點說得沒錯,青龍山和臨近的青槓林,就像兩個突兀的駝峰,說是兩隻“黑熊”倒還有點象形,如說有“臥龍之勢”,那就純屬扯淡。
黃天元接著說:“在平洋之地,要以山脊和水流的走向來分辨龍脈的,青龍山下就是潛龍之地。這還不算,最為關鍵的是老宅後面的那個洞穴,也就是那口老井。有了龍脈還要有龍穴,這才是最好的宅基風水。”
黃天元一邊在桌子上比劃著一邊強調說:“佔了天時和地利,最最關鍵的還有一個人氣。你看啊,老宅子坐南朝北,天時有了;地處龍脈,地利也佔了。那麼,你家老祖先為什麼只建造了一個三合院呢?這就很有講究了,就是一個‘氣’字。場地有場氣,人脈有人氣,要是堂屋的前面也建了房子,這場氣和人氣就被擋死了。所以啊,你的老祖先不愧是將相後裔,而且還是一個風水大師。只可惜……”
黃天元頓住了。
我正聽得津津有味的,他卻不說話了。
一般給人看風水算命的人,說到最關鍵的環節都會頓住不說,第一是故弄玄虛,顯示自己的高深莫測;第二呢?熬價錢唄。
心裡直癢癢,但忍住。反正是你黃天元自己要說給我聽的,我無所謂,你自己憋著不比我好受。
黃天元用手指頭蘸著茶水,在桌子上胡亂地畫著什麼,仔細一看,是一個個繁體的“氣”字,就是氣字下面多了一個“米”字。老頭子的書法不錯。
他自己盯著這個繁體的“氣”字看了很久,終究忍不住又說:“敞氣納福,氣倒是敞開了的,只是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