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杉,你走這麼急做什麼?我有事要問你。”
俞正杉只得停步:“姐,有事的話晚點再問成不?我還有個客人等我呢。”
“什麼客人?”俞菱心登時心裡就是一跳,“就是你昨日都不回家去見的、又一同去了回春堂的同窗前輩?”
“姐你怎麼知道?”俞正杉奇道,“今日我回來還是借荀二哥的車馬,自然要請人家坐坐。只是我的書房實在太小,不足以待客,就請他先到蘭覃亭那邊坐一坐。姐,家裡大廚房有沒有什麼好的點心能招待客人啊?”
聽著俞正杉話中之意竟是自然無比,俞菱心也不說清自己此刻心裡那一口氣到底是鬆了還是緊了。
蓮心寧安丸的事情一旦揭破,齊氏與蘇氏的籌謀基本上就算是再無狡辯的餘地。再說什麼母女人倫的親情,也沒有瞞著兩家當家作主的老爺以及長輩,就私自將未曾出閣的大姑娘直接這樣弄出京的。
上輩子此事得以成功,主要是因著俞菱心自己的『性』格軟弱,被齊氏幾番鬧騰之下就被迫表示了“不反對”,寇家那邊得了銀子實惠自然不吱聲,俞伯晟這邊以為這是女兒自己的意思也在傷心之下丟開了手,再加上後來京中風雲激『蕩』的,這荒唐事情才成了。
這次俞菱心幾乎都拿出破釜沉舟的氣勢來反抗了,齊氏蘇氏再說什麼“成全”就是騙鬼的。而那丸『藥』,就是致命的明證。
與馬車斷軸一樣,都是不動聲『色』之間釜底抽薪,讓局面土崩瓦解,攏都攏不回來,可偏偏看著好像還跟他沒什麼關係。
除了俞正杉這一句“荀二哥”。
俞菱心的感覺越發微妙,此刻卻也不好繼續深想了,只能隨口責備俞正杉:“既然是外頭的客人,迎進來也要跟長輩說一聲才是。哪裡能直接安置在花園裡,也太不謹慎了。”
“荀二哥那樣知禮穩重的人,哪裡會有什麼問題,家裡也沒有旁人呀。”俞正杉不以為意,“再說,咱們與文安侯府也算是親戚的。”
俞菱心不由氣結,也不好再多說了,只得一路與他出去的同時吩咐甘『露』:“傳個話給今日管事的媽媽,說大少爺有同窗的客人,給蘭覃亭那邊上幾盤精緻的點心瓜果,也約束著府裡的丫頭和下人。稍微繞開些,莫要耽擱大少爺與客人說話。另外二門外應該有客人的馬車隨從,給那邊也送一盤點心一壺好茶過去。”
正說著,從東籬居出來的這條路上就已經能看到了花園的北月門,若是穿過繁茂燦爛的花樹,再幾丈之外就是通往蘭覃亭的路了。
俞菱心往那個方向掃了一眼,就停了步,又溫言叮囑俞正杉:“下次有什麼事情,先打發人與家裡說一聲。這樣招待客人上門,實在是不穩當。再者與書院告假,也不該這樣自作主張,知道麼?”
俞正杉嘻嘻一笑,剛要回話,便聽身後的花園裡傳來沉靜的聲音:“今日,是荀某唐突了。”
話音落地,人也從花路之中繞了出來,尋常至極的月白寬袖長衣,髮束青絲冠,乍看便是個普通仕子的裝扮。只是那張俊美面孔上永遠都微微含笑的從容神氣,卻讓他不論如何裝扮行動,都能自然而然地顯出幾分瀟灑雅逸。
“荀二哥,你怎麼過來了?”俞正杉有些意外。
“今日造訪,來得突然,不曾通傳亦不拜見長輩,愚兄還是覺得有些失禮。”荀澈微笑道,隨即又將目光大方轉向了俞菱心,“表妹,今次是我的不周到,還望不要責備杉弟才是。”
俞菱心簡直是整個人都要僵住了——什麼……什麼表妹,杉弟?
荀世子,我們有這麼熟嗎!
再也沒有什麼能比這句話更諷刺了。
齊氏怔怔的甚至有些反應不過來,都不知道自己的臉『色』在這一刻到底有多麼滑稽與難看。